轉過頭,問道:“雲錚,你可有什麼發現?”
雲錚之前一路上都在仔細觀察,手指時不時還會臨空畫幾筆,嘴裡低喃幾句,似乎在算什麼。而隨著時間過去,原本常常翹起的嘴角已繃得平直,無形的凜然之意越來越盛。
他隻搖了搖頭,神色更加凝重,卻並未回答。
柳清歡看在眼裡,心知不好,不由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
度朔山雖不小,以他們一行人全是金丹以上修士,兩個時辰也足夠走遍全島了,結果還真沒見著那株鬼桃樹的影子!
所有人停在那最有可能是鬼桃樹生長之地的最高山峰之上,麵麵相覷。
“不應該啊。”苦海抱著他的酒葫蘆,烈酒的醇香讓人聞之便覺心中暖意升起。他不解地道:“彆說鬼桃樹,連株普通的桃樹咱都沒找著。”
劉真武道:“莫非這裡並不是度朔山,隻是一座普通的海島?”
柳清歡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劉道友這話我不明白,你是說我把大家帶錯了地方?”
劉真武似是無奈地攤了攤手,道:“我並沒這般說,道友可不要誤會。”
“行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翠虛道:“我相信柳道友,這裡必定是度朔山,隻是那先天鬼桃樹極有可能被陣法隱藏起來了。”
他轉頭,看向雲錚:“雲小友,你可曾找到有陣法存在的痕跡沒有?”
雲錚收回望著遠山的目光,麵無表情地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此地借助山勢和地脈,布下的是地煞封魔大陣。”
見眾人依然一臉茫然,雲錚卻懶得管他們,喃喃道:“當初布陣的人算盤打得倒是精,先天鬼桃樹需要大量的地陰之氣,度朔山雖然在海上,但水屬陰,陰氣極重,完全能夠滿足鬼桃樹的需求……再加上此山滿大海亂跑,就不存在將一地耗儘……”
後麵還有一大段關於陣法的闡述,聽得所有人都不甚明了。
苦海叫道:“呀呀,你這雲家小輩,莫要說那些雲山霧罩,你隻說這勞什子封魔大陣怎麼破就行了。”
雲錚扯出一絲古怪的笑意:“不用破。”
“不用破?”
“什麼意思?”
其他人更加疑惑,就聽他抬頭望天,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天快黑了。”
陰月血界的白晝極其短暫,此時殘陽如血,黯淡的陽光再也傳遞不出本該有的溫暖,反倒像浸了雪的刀子般,刺到人身上隻帶來越來越盛的陰冷之感。
柳清歡無奈,代其他人問出疑惑:“雲錚,為什麼不用破陣?”
雲錚收回目光:“我們現在就已在陣中了,自然是不用再去破陣了。而最多還有半個時辰,血月升起之時,這座山就要淪為鬼域。”
“什麼!”
幾道驚呼聲同時傳出,那三位金丹修士臉上更是出現懼意。
“鬼域!”劉真武陰沉著臉上前一步,元嬰修士的威壓瞬間放出,逼向雲錚:“說清楚,什麼鬼域?”
柳清歡麵色一變,上前一步,將雲錚擋在身後,喝道:“劉真武,你想做甚!”
雲錚推開他,手中赫然出現一把冰藍長劍,森寒如淵的劍意直衝回去,對抗著劉真武的威壓。
他抬起眼,嘴角扯出一絲笑意,但那笑卻比刀鋒還冷:“先天鬼桃樹,天生便吸引各種鬼魅妖魔,這裡會淪為鬼域很奇怪?”
劉真武被他笑得心理一冷,不由退了一步。
“行了行了。”苦海站到兩方中間,挑著眉道:“劉道友,以大欺小可不是君子所為,還請收了威壓。”
轉過身,客氣地道:“那麼請問雲小友,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
雲錚見劉真武退到一邊,也收起劍,語氣和緩了些,道:“多謝前輩。我們本就是為先天鬼桃樹而來,鬼域又如何,難道我們就能不闖了?再說,我們現在想退出去也已經晚了。”
其他人都緊張起來,誰也沒想到還未開鬼門便要應對鬼域。
翠虛一揮拂塵,道:“我們還是先退到外圍吧,或許可以爭取多點時間,看清情況後再論其他。”
話不多說,一行人離了最高的山峰,疾趕至外圍。
還未到海邊,天色便徹底暗下來,仿佛突然有人用遮天黑布將天遮了起來,三輪圓月從海麵上跳了出來。
霎時血光衝天,秀麗之景淪為血池地獄!
柳清歡心中一悸,猛然抬頭,隻見度朔山深處鬼影幢幢,以極其可怕的速度往四麵八方伸展,如蛛網一般覆蓋住了天空。及到近前,才發現那全是一根根糾結生長在一起的枝椏,繁密沉厚得連血色月光都完全擋住了。
所有人都驚得低呼一聲,有一位金丹修士甚至差點從飛劍上掉下去。
那人穩住後,白著臉道:“這是什麼鬼東西!”
柳清歡沉聲道:“先天鬼桃樹,據說蟠曲三千裡,枝葉能遮天蔽日。”
“三千裡?!”
不過,今日鬼桃樹顯然不打算真的蟠曲三千裡,枝椏將整個度朔山完全覆蓋,又遮住了一片海域後便不再繼續伸展。
但即使隻是這樣,已是極為驚人。
“這便是神木嗎?”劉真武低喃了一句,渾濁的老眼射出明亮得滲人的光,道:“哈哈哈,果然神異非凡!要是我也能擁有一株……”
他頓了下,掩飾激動之餘的失言:“各位,機不可失,隻要有那麼一小段先天神木的桃枝,咱們這趟就賺了!”
柳清歡嘴角浮出一絲冷笑,終於確定此人為何一路上便對他多般試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