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臉忌憚地看著柳清歡,對方的修為明明比他倆都低,卻能在極短時間內一舉殺掉兩位元嬰,這樣的事他們要辦到也不是不行,但絕不可能如此乾脆利落。
他可看得十分分明,剛剛這人根本就沒怎麼出手,誰知道還藏著什麼雷霆手段。
柳清歡震懾人的目的達到,對方四人,除掉兩人後,他應付起來壓力就小了很多。不慌不忙地招回躍躍欲試的太南仙劍,抬了抬眉,神情輕鬆地道:“還要打嗎?”
女修滿臉怒容,要不是老者拉著他,早就在第一時間出來時動手了。不過等稍微冷靜後,怒容中便夾雜了一絲微妙的驚意。能修至元嬰的人,無不是心智堅韌深沉之輩,即使衝動也是一時之事。
她雙目中隱有雷光綻放,元嬰後期大圓滿的威壓如潮水般傾瀉而出,喝道:“我等是青冥六衛的人,奉令外出辦事,你又是何人,竟敢無故戕害兩名仙衛!此事我定要上報回去,除了你的戰籍,再將你打入刑天城監牢!”
“無故?”柳清歡冷笑道:“還真是惡人先告狀啊,到底是誰先動手,難道你們自己心理沒數?許你們行劫殺之事,還不準人反手麼。”
他不耐煩地抬了抬手,手中出現一塊拳頭大小的表麵滿帶年輪般紋路的石頭:“你,雷修是吧,正好我有一物專克雷修,之前還沒用過,今日正好試試威力。”
又淡淡一笑,拍了下回到他身側的灰驢的腦袋:“你倆是一個個上呢,還是像之前那兩人一樣仗勢欺人一起上呢?要動手我奉陪到底!”
他表現得越淡定從容,對麵兩人的忌憚越深,那女修看到他手中的黑石時更是瞳孔一縮,倒抽一口涼氣:“辟雷極磁!”
老者臉上貪婪之色一閃,隻是目光在柳清歡臉上轉了一圈,又掃到一旁的灰驢與那把猶帶血氣的劍上後,貪婪便減淡了幾分。
之前他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那氣勢洶洶的劍上,此時仿佛突然看到了灰驢一般,心下又是一驚,這驢……
灰驢外表灰不拉嘰,十分不起眼,加上它刻意收斂,這麼半天下來,竟是在眾人眼皮子底下如同隱形了一般。就連之前那兩人即使看到了它,也有意無意地忽視了其存在,所以才會那麼囂張的出手。
大概這也是灰驢的又一項天賦異稟吧。
所以老者此時驚得臉色都變了一變,若是放到平時,他使出渾身解數也要奪到辟雷極磁石,但現在,先前的忌憚之意還沒散,又發現灰驢不簡單,以及心中隱約的猜測,越發地不敢輕舉妄動。
寶物雖好,也要有命去享。
柳清歡隨意地拋了拋手上的黑色石塊:“原來你也知道這是辟雷極磁啊,聽說此物連天劫都能擋,不知能不能擋你的小小法術呢?”
女修神色一窒,身上的怒意早已像潮水一般退得一乾二淨。
這時,老者突然哈哈笑了兩聲,朝柳清歡拱手道:“道友莫要動怒,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啊。之前得罪了,其實都是誤會,誤會!我等是為追蹤仙寶的下落路經此地而已,據說不少九幽的人都潛入了我青冥這邊,敵人都還沒殺,哪能自己先打起來,道友你說是也不是?”
柳清歡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這麼說不打了?你倆不為那兩人報仇?”
老者神色一肅:“那是他們咎由自取!身為青冥六衛,對自己一方的人無故出手,這就是明知故犯……”
女修擰眉打斷他:“陳老你是什麼意思,我師弟就這麼白死了?他不過元嬰中期而已,就算有辟雷極磁在手,又如何強得過你?我的手段也不光隻有雷光,還是拿得出幾件其他靈寶的,對付一頭蠢爐還是可以的。我倆聯手,還懼他一個小小的中期修士不成!難道你不想要辟雷極磁嗎?”
剛剛有所緩和的氣氛又變得劍拔弩張,柳清歡冷下臉,他雖不懼兩人,但要真打起來,少不得也要大動乾戈。
老者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他雖然懷疑柳清歡不止元嬰中期修為,但也許對方隻是外強中乾呢?而且他的確想要辟雷極磁,那可是能避天劫的奇物!
兩人嘴唇無聲而動,顯然正用傳音商量。
柳清歡歎了一聲,所以說他不喜歡在打鬥時廢話,口水說乾了,最後還不是要打!
就在雙方眼看就要動手,突然同時抬頭!
隻見一抹淺淡的綠意如驚鴻掠影般劃過清朗的天空,一閃便不見了,隨後又有好幾道身影突然出現,緊隨綠意而去。
三人全都為之呆滯,再看惟有白雲悠悠的天空,方才一幕猶如幻覺一般稍縱即逝,快得讓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過,當天邊又出現一大群人後,他們終於反應了過來。那些人全都盯著之前綠意消失的方向,其中什麼人都有,坐著各式各樣的飛行法器,從衣著、氣息等方麵來看不隻有青冥這邊的修士,應該也有九幽那邊的人。
至於修為嘛,反正柳清歡是一個也沒看出來。
這群人少說也有二三十個,也迅疾劃過天空,對於呆立的三人,從頭到尾沒有一人低頭看過一眼。
等這群人再消失,女修不敢置信地大叫一聲:“仙寶!”
她轉身就衝向一直懸停在一旁的雲舟,那老者動作也不慢,緊跟其後。
兩人轉眼就從柳清歡麵前消失,雲舟嗡地一聲,如流矢一般疾飛出去。
柳清歡都看呆了,無聲地張了張嘴,很想說一句:哇,這兩人跑得比兔子還快!
他看向眾人消失的方向,目光深幽:“仙寶……那就是仙寶?你說我要不要也追上去看看?”
低頭,果見灰驢在那些人出現之時又躲到自己身後去了,不由又好氣又好笑:“喂!驢兄,你看到了吧,剛剛可是仙寶從咱頭頂跑過去呢,你不是喜歡好東西嗎,難道就不想去爭一爭?”
這話與其是說給灰驢聽,不如說是他在自問。追,還是不追,都是問題!
仙寶,人人夢寐以求,他當然也很心動,不過他還沒被貪婪衝昏頭,認為自己能在那麼多大修的爭奪下得手。
但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得手呢?
柳清歡自問,麵對如此天大般的誘惑,哪怕隻有極其微小的機會能得到,他能忍住不去爭嗎?
就像那老者和女修一樣,難道他們就不知希望渺茫?那一大群追在仙寶後麵的人,難道都不知道?不過是抱著“萬一”而已。
好比一個賭徒,明知最後多半是輸得褲子都沒了,卻隻眼睛通紅地盯著那一絲贏的機率。
柳清歡心念電轉,實際不過才過了幾息,他收起辟雷極磁和太南仙劍,一側身坐上驢背,往前一指:“追!”
想那麼多做甚,反正目前他也沒什麼確切的目的地,跟上前看看熱鬨也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