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緊張地看著他,見他收回手後才忙問道:“怎麼樣?”
柳清歡對睜著一雙大眼睛的小姑娘安撫地摸了摸頭,沉思了半晌才開口道:“笑笑是不是每次一修煉就會大病一場?”
樂樂噫了一聲:“你怎麼知道?”
“是不是越在靈氣濃鬱之地,身體就越差?”
樂樂驚訝地張大了嘴,這讓柳清歡知道自己猜對了。
“令嬡陰絡陽絡通暢,上下相隨如泉之流,陰陽相貫如環無端,正經猶夫溝渠,奇經猶夫湖澤,無一絲阻塞之處,本應是天生靈體才是。但當靈氣過經脈入丹田後,卻如跌入深淵,散而不見,無著存也。所以她的經脈並沒有問題,應是……”
樂樂早不知探過多少次女兒的身體,比柳清歡所說的還要清楚,卻一直找不到症結所在,急道:“應是什麼?”
柳清歡語氣溫緩地道:“問題應是就出在她的靈根上。”
“靈根?”樂樂道:“笑笑的靈根雖是金、土、火三靈根,算不上資質多好,但也不至於聚不起氣啊。難道……是因為靈根分布得太雜的原因?”
柳清歡打了個法訣,笑笑淺顯的丹田便浮現在兩人麵前,就仿佛一塊乾涸皸裂的土地,其上金土火三種靈根彼此揉和摻雜在一起,又像是一張被塗花了的畫紙。
“就像你說的,即使靈根分布得很雜,也不到不能聚氣的地步。很多四靈根、五靈根的人比這還要雜,隻要耐心修煉,練氣還是能達到的。”
“那是怎麼回事?”
柳清歡把手伸入儲物空間,在裡麵放置著眾多典籍、玉簡的角落翻出一個破爛的卷軸,遞給樂樂:“這是我流落異界時無意中發現的一本古籍,裡麵記載了一些奇特又稀少的靈根。靈根的變化實則無窮,除了我們常見的五行靈根和各種變異靈根外,這世上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特性不同的靈根。”
樂樂打開那卷軸,看了半晌不好意思地說道:“這、這上麵是什麼文字……”
柳清歡這才意會過來,那卷軸得自冥山戰域,是從某個界麵流傳出來的,用的也是那界的文字。樂樂從沒離開過雲夢澤,自然是看不懂的。
他隻好再接回來,直接說出自己的發現:“這上麵論述了靈根的各種變化,其中很多都隻是猜想,未得到過證實,但我覺得笑笑的靈根可能符合其中兩種猜想。”
樂樂既驚訝又不解:“兩種?”
“對。”柳清歡指著笑笑顯露出來的靈根異相:“你看,火、土相雜,火生土,光明初顯;而土金層疊,土生金,暗影漸露。光與影、明與暗,卻是相克的兩種極端,所以笑笑雖然是金、土、火三靈根,卻極其罕見地變成了如同水火一般不相容的異根,這大概就是她明明是天生靈體,卻無法聚氣的根本。”
“啊!”樂樂驚得呆住了。
“而且……”柳清歡遲疑了下,有些不忍地看了一眼孱弱的小姑娘,用傳音說道:“靈根自克至此種地步,吸收的靈氣越多,越會破壞她的身體,到最後……恐與壽元有礙。”
樂樂狠狠閉上眼,將眼中的痛苦都強壓了下去後,才微微顫抖著手抱住笑笑:“那、那可有解決之法?”
“要麼,找一處靈氣匱乏之地,一輩子不要接觸靈物。”柳清歡道:“笑笑是天生靈體,自動就會吸收周圍遊離的靈氣,所以她現在即使沒有修煉,身體卻越來越差。要麼……”
“要麼怎樣?”
柳清歡沉思道:“要麼,找一種適合這種靈根的功法。這世上奇人異士很多,修仙功法也數之不清,我記得曾經有人創出過水、火相克靈根修煉的功法,說不定就能找到一種適合笑笑修煉的。”
雖然這種可能性極低,但如果不給樂樂一點希望,他怕她會承受不起打擊深陷絕望。
樂樂沉默了半晌,勉強笑道:“我知道了。柳清歡,謝謝你!”
柳清歡暗歎一聲,找了半天竟然找不出一件能做為禮貌送給小姑娘的東西。做為一個修士,最重要的是靈氣,所有之物自然都帶有靈氣。而靈氣現在對於笑笑來說,就如那飲鳩止渴的毒藥。
最後,他拿出一隻玉瓶:“這裡麵是一種有暫時封住經脈作用的靈草汁液,藥性溫和無害,原本隻是煉丹中的一味輔藥,你先拿著吧,或可用在緊急時刻。”
又囑咐道:“經脈不可常封,否則氣血難行,反而有損,所以要少用。每次隻需一丁點,不可太多,不然笑笑承受不住。”
樂樂接了,拉著笑笑要向他行禮。
柳清歡忙扶起她:“你我少年相識,不必這樣。你要節哀,我想……鵬華前輩和嚴兄都希望一生都是快快樂樂的。以後但有難處,就去文始派找我,我也會幫忙留意,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功法。”
樂樂眼中隱含淚光地點了點頭,笑道:“我自不與你客氣,謝字我就不再說了,免得說多了生分。”
她有些悵然地轉頭望向窗外漫山的楓葉:“年老始知少年貴,少年不識愁滋味。鮮衣怒馬春風急,烈焰繁花看不儘。我偶爾回想起那年與你、與師兄一起,去棲雲寺探尋古跡,是何等的恣意張揚,哪裡想到後來還要經曆這麼多的苦難、戰爭、離彆,還不如凡人幾十載來得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