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歡看著這一係列變化,不由生出滄海桑田之感。
他有一搭沒一搭和江羨仙閒聊著,突然說道:“這裡距北芒山脈有多遠?”
“北芒山脈?那在最北邊了,挺遙遠的。柳道友有事要去那裡?”
柳清歡點點頭:“是有點事,不過不急,等將妖蝶滅殺後再說吧。”
去北芒山脈,自然是為了再進一次洗寶池。
太南仙劍上最後一層汙穢頑固不去,以至寶劍失輝、明珠蒙塵,也隻有洗寶池才能洗掉了。
這時,江羨仙突然驚咦一聲,身形驟然停下。
“柳道友,你看下麵那地方是不是有些不對勁?”
柳清歡跟著一停,往下看去。
透過雲層,隻見下方的大地上有一片人類建築,看範圍有一個小鎮子大小。讓人覺得異常的是,這晴天白日的,鎮上縱橫幾條街道上卻看不到一個人影走動,猶如死域。
兩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都看到了凝重,想到了某種可能。
柳清歡道:“既然遇到了,我們便下去看看,這裡距離象眠山好像不遠了。”
江羨仙掐了個訣,一層皓潔劍氣將全身護得周全:“不知道那鎮上會不會有夢魘蝶,柳道友也做些防護吧。”
柳清歡想了想,便將灰驢收回靈獸袋,身上也跟著浮起青色光華。
兩人落到下方空落落的街道上,保持著戒備往前走。隻見兩邊門窗洞開,人去屋空,不見一個活人。
櫃台上打開的盒子,裡麵擺放著一件普通的靈器,仿佛前一刻店主就站在後麵,正在跟顧客談交易;角落的幾上擺著茶,杯中茶水隻剩下半盞,似乎是等著主人回來再喝。
一連走了幾家店鋪,情況都是如此。
江羨仙摸了摸杯壁,又看了看茶水:“看這殘茶的顏色,應是泡好後又放置了大半天了,水都絳了。”
一轉頭,就見柳清歡正在翻桌鬥,然後從裡麵摸出幾塊靈石和一個儲物袋。
“呃……”
江羨仙無語,這位不會在這種時候還想著收刮財物吧……
柳清歡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打開儲物袋檢查了下裡麵的東西,說道:“都是些低階靈器和普通靈物,由些可知這個小鎮子平日裡呆的應該是些練氣、築基修士,可能金丹也一兩位。”
他順手將儲物袋丟在櫃台上,又走到一旁,拿起架子上一件精心擺放的靈器:“人不見了,財物卻分毫未動。這小鎮若是真的被夢魘蝶造訪過,那隻能說明控製夢魘蝶的人要麼是壓根看不上這點東西,要麼就是他的目的不在求財。”
江羨仙思索了下:“唔,有點不同尋常。那些異界修士來我界,本就存著劫掠的目的,曆來都是恨不得刮地三尺,不放過一點東西的。”
他眠了眠唇,又道:“柳道友為何會認為夢魘蝶是被人控製的?我記得這種妖蟲並不能馴服成靈蟲啊。更大的可能不應該是陰月血界的人不知從何處找來夢魘蝶,然後故意丟到東荒之地嗎?”
柳清歡詫異地看向他:“你,或者其他人是這樣認為的?藍沙島的陷落,不明晃晃擺著是一場有人控製的襲擊嗎?”
“也有可能是那些人在藍沙島附近將夢魘蝶放出便走了啊。”江羨仙道:“如果有人能驅使夢魘蝶,那也太可怕了!”
柳清歡道:“陰月血界世家盛行,傳承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妖獸的血脈,其中若是有那傳承夢魘蝶血脈的世家也不足為奇。”
江羨仙下巴掉在了地上:“不是吧!連蟲子也下得去嘴……我的想象力果然太貧瘠了!”
柳清歡不由笑了,抬腳走到店外,將話題拉回正道:“更不同尋常的是,這個鎮子不僅人不見一個,連屍體也沒見到一具。”
小鎮不大,兩人很快便搜索了一大半,江羨仙臉色越來越沉重,也越來越疑惑。
“為什麼?如果是夢魘蝶襲擊,至少會留下屍體吧?沒聽說過那種妖蟲吃屍體的……但如果不是夢魘蝶,鎮上的防護法陣並沒有強行攻破的痕跡,屍體都到哪去了?難道是控製妖蟲的人收走了?”
他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從頭到腳都感到不好了,隨後便是強烈的憤怒衝上心頭!
“夢魘蝶能控製沉入夢境的人,他們不會是把那些人都收走,以後再用來對待我們自己吧!”
柳清歡臉色也不太好,隻搖了搖頭並未回答,又進了一個小院。
“進來,裡麵有具屍體。”
江羨仙壓抑下滿腔的怒火,果然看見一具僵硬的屍體維持著爬行的姿勢跌在離床不遠的地方。
兩人隻是看了一眼,便知為何這具屍體沒跟著其他人一起消失了,因為屍體雙腿齊斷,身上更有數處深可見骨的傷,傷口經過包紮和照料,所以這人死前就已經重傷。
然而就是這樣,他還是被驅使著往外爬……
柳清歡皺了皺眉,揮了揮衣袖,將屍體重新放回床上。
這一平放,便將對方的臉完全露了出來。隻是明明是一個粗糙大漢的外表,他露在外麵的皮膚卻不像一般的死屍那般青白暗淡,反而透著如嬰兒般的粉嫩紅色。而且,他的嘴角上彎,扯出一個笑的弧度,仿佛正沉浸在美夢中一般。
柳、二人隻看了一眼,即使以他們的閱曆和膽色,依然覺得頭皮發麻!
屍體臉上的微笑,狡詭之極!邪異之極!仿佛在醒不來的噩夢中,出現在每個人背後的讓人既恐懼又擺不脫逃不掉的惡靈,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