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眼中突然變得迷茫,怔怔出神半響,喃喃說道:“我有娘子了……”
“你有娘子了?”春花嬸大嗓門地喊了聲,驚訝之情溢於言表。
狗兒好奇地趴過來:“哥,娘子,不對,嫂子在哪兒呢,長得好看不?怎麼沒見她來找過你呢?”
春花嬸拍開狗兒,也連聲問道:“你以前怎沒說起過啊,對方是哪村哪戶的姑娘,性子怎麼樣?家裡幾口人?我跟你說,選妻首先得看人品……”
第一次擺出了堅決的態度:
而柱子卻懵了,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脫口說出自己有娘子了。
是啊,他娘子在哪兒呢,是誰啊。
明明他就沒成過婚,也沒跟哪家姑娘訂下過私情。
“我、我……”
他想說剛剛是他說錯了,卻發現嘴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就是說不出“我沒有娘子”這幾個字。好像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他,他是有娘子的,不能跟彆的姑娘有牽扯,不然就是負心人。
柱子隻覺心緒亂成一團,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種莫名的感覺,就好像他把很多重要的事都給忘了!
看到他這個樣子,一向沉默寡言的李叔開口了:“行了,少說兩句,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一向潑辣的春花嬸住了嘴,想到柱子的身世,也不好說什麼了。
不過,柱子很快就沒時間琢磨這些了,等一頓飯吃完,想到要回船上去,不知道那張大丫的鬼魂有沒有走,就十分忐忑不安。
又磨蹭了一會兒,李家人都到睡覺的時辰了,他實在沒辦法拖,隻好告辭離開。
今晚星月無光,短短的一段通往河邊的路,柱子走得十分艱難,直到確定那木樁子旁空無一人,才敢大口喘息,覺得腿都軟了。
可等他爬上船,準備挪出木板鋪床的時候,一進船艙便看到那張大丫的鬼魂就坐在艙內,差點沒驚厥過去!
他連滾帶爬地跑出船艙,正準備衝下船,卻發現剛剛明明就係得好好的船繩已經鬆開了,船也飄離了岸邊!
“大姐啊,你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那天你跳河,我還拉了一把,你要報仇也不要找上我啊……”
柱子嚇得六神無主,嘴裡念叨個不停,但船飄飄搖搖地飄出了河岸邊比較平靜的小灣,就被怒龍河湍急的水流衝得東倒西歪,隨時有傾覆的危險。
柱子沒辦法,隻好撲過去抓住船槳,努力控製船的方向,想劃回岸邊。
然而今夜一切都透著詭異,以往在他手中十分乖順的船變得不受使喚,仿佛前方有一股力在牽引著,徑直往河心中駛去。
到得最後,柱子也無可奈何,隻能全身僵硬地掌著槳,又不敢回頭看艙內,隻能呆呆地望著水麵。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他全身都被河上的冷風吹得透透的,長時間因為恐懼而緊繃的心弦,也因疲憊而鬆馳了下來,一抬頭!
“啊!”
河上不知什麼時候起了霧,灰蒙蒙的天空壓得極低,看不到日月星辰,也看不到土地塵埃,隻看到茫茫一片水域。
柱子震驚地張大了嘴,他敢肯定這絕不是在怒龍河上,因為船下的河流靜得就像一潭死水,連絲波紋都沒有。
船依然平穩地往前走,即使他已經放開了槳,就好像船知道要到哪裡去似的。
到了此時,柱子已是完全聽天由命,反倒不像之前那麼害怕了,心中升起了一絲好奇。
他悄悄回頭,就見張大丫的鬼魂依然垂著頭安靜地坐在船艙內,仿佛她隻是一個平常的想要渡河的人。
又過了許久,河道變窄,兩岸漸漸出現了些龐大至極的黑影,高聳入雲,隱在灰茫茫的大霧中看不真切。每隔一段距離,便會有一支發著微光的燈籠高高掛在枯瘦的樹枝上,像是指路的明燈。
就在這時,左側突然傳來呱呱叫聲!
柱子嚇了一大跳,轉頭看去,卻是一隻全身漆黑的大烏鴉站在樹枝上,要不是燈籠就在旁邊,他還發現不了它。
那大烏鴉一雙血紅的眼瞅了柱子一眼,有氣無力地又呱呱叫了一聲,才口吐人言:“又是個新來的……靠岸靠岸,枉死城到了,叫船上的魂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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