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寶落到大青山上時,柳清歡第一時間便“看”到了。
他盤坐在山頂紫髓梧桐樹下,像是已與青石道台化為一般無知無覺,其實身心空淨明轍,周遭一草一木、一花一果都儘收眼底。神魂仿佛浮在半空中俯瞰大地,無悲無喜,無驚無怒,外物不驚,邪祟不侵。
在福寶一隻腳踏上山頂,他便慢慢睜開眼,繚繞的青氣散逸而開,被不遠處的混元蓮吸收。
混元蓮在他身邊受多年滋潤,卻依然不見綻放,隻蓮苞比以往大了不少。
“主人,你醒啦?”福寶驚喜地道:“啊,你都化神後期了!”
柳清歡還沉浸在入定時空玄的境界,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何事?”
之前那些年,因為他說了不要打擾,所以福寶即使進入鬆溪洞天圖,也不會踏足山頂,現在既然來了,那自然就是有事。
福寶想起那些青冥修士的嘴臉,立刻添油加醋地開始告狀,最後道:“主人當年就不該可憐那些人修,應該早早將他們趕走,也不會出今天這樣亂七八糟的事!”
聽著福寶的聲聲抱怨,柳清歡站起身,緩緩走下道台:“虎兕呢,難道你沒去找他幫忙?”
“找他?不太好吧。”
在福寶的觀念裡,他們雖然都為妖修,虎兕還算是柳清歡的半個手下,但虎兕是濁淵的人,而他和柳清歡,以及那些青冥修士這些從外界而來的,與他們終究不一樣。
柳清歡又問道:“葉驚也不管?”
“重樓上人也跟主人一樣,都閉關好些年了。”福寶道:“主要是我覺得那個叫長英的人修有些不對勁,他剛到灰石地時,看上去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哦?”柳清歡道:“難道也跟葉驚一樣,是主動下到濁淵避敵的?”
福寶聳聳肩:“那就不知道了。”
柳清歡沉吟片刻:“既然如此,我便出去看看吧。”
而此時,華陽還等在大陣外,神色冷肅。
他身邊還有十幾人,都是當年和他一起被打落濁淵又被柳清歡所救的人,其中還有幾上同門師侄,正不斷勸說著他。
“師叔,我們就這麼跟長英那些人鬨翻了嗎?”
“是啊師叔,那位青霖前輩雖然厲害,但長英前輩也不弱啊,上回也是一擊便殺了對麵的妖修,我們是不是再仔細斟酌一下?”
“要是他們打起來,最後長英又勝了,我們的處境就更尷尬了。更何況,青霖終究不是我們青冥之人……我們不如保持中立吧,誰也不要得罪。”
這話立刻得到不少人讚同,華陽卻有些心冷,但又無法責怪說話的師侄。
修仙界人人都有一顆趨利避害之心,過往的恩惠在觸及自身的利益時,自然不值一提。
他沉著臉道:“你們誰想回去那邊,自去就是。”
一句話,就讓議論聲乍停,眾人麵麵相覷,都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想要兩麵討好都不得罪,哪那麼容易!一方麵想回去,一方麵又不想背上忘恩負義之名,畢竟當年他們是自己承諾要給柳清歡守山護陣的。
華陽不耐煩再與這些人說,他早已看清長英那廝的為人,虛偽自大、口腹蜜劍,自來到灰石地,便開始以修為壓他,還有意無意地收羅人心,根本不是可以相交之人。
而且,他莫名更相信青霖的實力,就算對上長英也不會輸。
這一次,對方終於在他外出的時候暴露出狼子野心,此時他若再留下,隻會被對方利用。
華陽正垂目沉思,就見前方大陣突然閃現出一道光華,打開一個小洞,福寶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