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歡暗暗吃驚,上黓說到九華門丟了一件玄天之寶後,他和烏津兩人的臉色似乎不可抑止的青白了幾分。
他不由生出一絲不妙的猜想:“那、那玄天之寶是什麼?”
好一會兒,上黓才又陰沉著臉說道:“九華門雖然是與太清門同樣宣稱是正統道門,但這個門派就像有哪裡風水不對一樣,每隔一些年月,就會出一個離經叛道的門人,做出一些……”
說到這裡,他像是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皺眉凝思,半晌後乾脆放棄了:“總之,那無影神光塔曾是很久以前九華門一位大乘之修所有,曆史上隻動用過一次,之後便一直被封印了起來。要不是天怒道尊這次出來說無影神光塔被盜,其實大多數人都已經忘了九華門還有這件玄天至寶。”
柳清歡靜靜聽著,卻發現對方似乎是說完了,便斟酌著開口問道:“那無影神光塔,威力很大?”
“大?”烏津突然發出一聲嗤笑,一雙烏沉沉的眼眸淬著寒霜一般的冷芒:“你絕對不會想要親眼見證一下無影神光塔開啟時到底有多大威力,因為當年見過的人,除了那位九華門大修,都死了!”
柳清歡因他生硬的語氣感到愕然,另一邊的上黓微微一歎,道:“是啊,無影神光塔隻現世過一次,但那一次,近乎毀滅了一整個界域,無論是人修,走獸,還是草木都蕩然無存,甚至連地麵都被刮去三層。”
一旁的烏津陰惻惻笑道:“知道重玄宗嗎,曾經的一殿二門三宗之一,整門上十萬人,上至大乘、下至練氣,在無影神神光塔下全部消失了,連一片衣角都沒留下來。如果你現在去北邊的讖悔域,就會發現那裡依然是一片了無生機的荒原。”
柳清歡駭然變了臉色:“大乘修士也沒逃出?”
上黓咳了兩聲,道:“烏津兄不要嚇他,此事一直存在爭議,也有人說重玄宗的大乘修士在無影神光塔開啟前就已經被殺了。”
雖然如此,柳清歡也算大至了解到那座塔的威力有多恐怖了。
他心中一轉,想到一個問題,道:“不是說無影神光塔被封印了嗎,難道,天元道尊將其取出了?”
上黓道:“對,沒人知道他為何突然將其封印解除,又為何將之取走。據說在那之前,他回九華門那一趟便是特地去取塔的,並將之帶回了海月天崖,然後就被害了。”
“這……”柳清歡頗覺怪異,至於哪裡怪,一時也說不清,隻是道:“這塔要是落入九幽之手,可就大事不好了。”
上黓歎道:“是啊,更可怕的是若帶進了冥山戰域,對戰局的影響將極可能天翻地覆。”
沉重的氛圍在屋內流淌,三人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沉默,都感覺很是棘手。
“我看我們也彆多想了。”烏津突然道:“天怒道尊不是認為無影神光塔是被我界另外幾大魔宗所盜嗎,不關九幽的事!”
他冷笑數聲,語氣更是毫不掩飾的陰陽怪氣。
“慎言。”上黓拍著他的胳膊提醒了一句,看了眼柳清歡,道:“好了,我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你要想了解更詳細的情況,就去找仙盟吧,或者到海月天崖、七絕域等地去,這些地方現在正因此事熱鬨著呢。”
“哼,我看是混亂著吧!”烏津嘲諷道:“九幽一方還在步步緊逼,我們倒先內亂起來,天怒若繼續無理叫囂,幾大魔宗也不是好相與的!”
柳清歡也看出來了,這位大概出身於三大魔宗之一,對九華門這樣的仙門不滿已久。
他不由升起幾分憂慮,在如今這風雲變換之際,如果萬斛界幾大頂級宗門因此事而大起爭端,隻會給九幽一方可趁之機。
不過這等涉及整個界麵的大事,自有萬斛界仙盟和那些大修去處理,他人微言輕,還是先想想怎麼度即將到來的天劫吧。
以他的能力,也最多能將天劫到來的時間往後壓製幾個月罷了。
從烏津處出來,柳清歡並未立刻離開,而是輾轉經過好些人,才尋到一個門道,從對方手中花大價格買了幾截仙根榕的樹根。
“也不是我坑你,你也知道現在的局勢,我們要再敢偷挖樹根,可是冒著掉腦袋的風險的。”
身著一身黑衣,麵部不知使了什麼法術也變得模糊不清,隱藏在牆壁陰影中的修士快速收起靈石袋,嘿嘿一笑:“看你也算我青藜軍的熟人的份上,我才肯出來見你,不過我手上也就隻剩這幾根了,以後,唉,以後怕是再難有了……”
照理說,擁有靈智的仙根榕是不會允許彆人動它的根的,但這些常年盤桓在界域之牆的地頭蛇明顯掌握了某種方法,能在不惹怒仙根榕的基礎上截下一些樹根末節那些細小的莖須。
當然,細小也隻是相較於仙根榕本身的龐大而言,實際上,柳清歡拿到的儲物袋中,每一截樹根都足有成人手臂粗細。
他小心地探出神識,很快確定這幾截樹根中沒有仙靈之氣存在,不由有些失望。再抬頭時,那位看不清麵目的修士正悄悄往外溜。
“等等。”
對方一驚,警惕地道:“還有什麼事?”
柳清歡想了想,又揮手道:“算了,你走吧。”
那人不滿地咕噥了幾聲,身形與陰影融為一片,很快便不見了人影。
簡單收拾下東西,柳清歡從青藜荒洲出來,一路跋涉,前往仙鼎城。
路上,他選了個人少的地方,將水脩族那位叫汮的族人放出了鬆溪洞天圖。
即使麵對妻子和族人的共同反對,汮依舊絕然的選擇了出圖,要去追尋他自己的大道。
對此,柳清歡也沒為難他,依照前言將他與洞天相關的記憶全部抹去後,帶著他出了圖。
隱在暗處,一直等到陷入短暫昏迷的汮清醒過來,然後在原地發呆片刻後往西去了,柳清歡才開口道:“這下你可放心了?要是不放心,你也可以跟他一起走的。”
花兒神色平靜地抬起頭,就好像滿臉淚水的人不是她一樣,道:“不,我與他的夫妻情分,從他放棄與我相守的記憶執意要走那一刻,便已各不相乾了。從此天高海闊,他是他,我是我,各自珍重吧。”
她彎下腰去行了個大禮,低聲道:“多謝主人開恩讓我出來這一趟,我也該回去了。”
柳清歡沒說什麼,揚手打開一道裂縫,便將她收進了圖。
人各有誌,如果換作他自己,也不會甘心被人困囿於一地,所以他能理解汮的選擇,這也是為什麼他隻是抹去了其記憶便放了人的原因。
但除了汮,水脩和灰石兩族這一次卻沒人再選擇出圖去追尋自由,這一點實際上讓柳清歡有些意外。
灰石族便不說了,那一族靈智不高,隻要能吃飽飯,在哪他們根本就不在意。
而水脩族實際上有不少天資不錯的族人,修為最高的晶甚至已達元嬰中期,但依然還是選擇了留在圖內。
不過,想到這個族當年所受的那些深重而又漫長的苦難,他們想要安寧的生活也並沒有錯。另外,當年柳清歡收人時就沒使強迫手段,那些不想受製於人的水脩族人,其實一開始就沒選擇認他做主人,情願留在濁淵中。
處理好這檔事,柳清歡便馬不停蹄地趕往仙鼎城,城裡果然已經謠言四起,天元的死早已傳遍街頭巷尾,成了修士們私底下的談資,因為事涉大乘修士,倒沒多少人敢在明麵上大聲宣談。
柳清歡也無暇去打聽傳言,鑒於萬斛界如今形勢不明,在外度劫的危險性太大,他決定還是回雲夢澤。
先回了趟文始派告知情況,又多多少少做了些準備,他隻身進入無儘的東荒之海深處,準備找個荒無人煙的小島度他的合體期晉階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