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窺人性之軟弱,展人心之欲望,以喜怒憂思悲恐驚之七情亂人神智,出其而不意,總讓人防不甚防。
不過,修為到達柳清歡這樣的合體境,道心早已在上千年的修煉之中,由一次又一次的天劫磨煉得堅如磐石,輕易尋不到一絲破綻,幻境很難再起作用。
但是,雖不會被幻境所迷,若是突然來那麼一下,且配合某些意想不到又恰到好處的時機,卻會造成及其可怕的效果!
頭頂的天空早已被濃重的死氣掩住,四周漆黑一片,除了圍繞著柳清歡流轉的生之意,就隻有前方歸不歸身上那灼灼燃燒的陽神虛焰。
裂穀太深,石階太長。
柳清歡走在這條路上已經太久,久到也開始受到亂魄煞魂玉的影響,一幕幕虛幻的幻影不斷從眼前閃過,雖被他一概無視,但也漸漸焦躁。
體內靈力在不知不覺中已消耗許多,為了應對這一路上層出不窮的狀況,更是頗費心力。
然而長階依然看不到儘頭。
柳清歡心知這樣下去不行,此時亂了心緒,等待他的絕不會是什麼好事,見下一階石階在下方數十丈處,落差極大,一咬牙,停下腳步。
那石階孤懸在山壁上,其上刻有陣紋,歸不歸經過時都曾被困在上麵數十息,可見厲害。但因為距離前後兩階都隔得極遠,想要往前走,就必須以其為跳板。
柳清歡運起靈力大喊道:“前輩,前輩!”
更遠處,那團金燦燦的火光搖晃了兩下,也跟著停了下來,隱約可見歸不歸回過頭來,問道:“怎麼?哦你到那階了,不用怕,上麵隻是一種束縛法陣,雖然麻煩點,掙脫並不難。”
歸不歸往回走了兩步,又道:“你彆停下啊,這鬼地方呆得越久,受到的影響隻會越大。”
柳清歡撐著膝蓋喘息不止,道:“不是,我停下與下麵那階石階無關——前輩,你有沒有覺得不對?”
歸不歸的聲音中也有些疲憊:“這地兒有對的地方嗎,好吧,你說哪裡不對?”
柳清歡一時卻又無法說清自己的感覺,想了想,道:“我一直開啟著道境護體,但不知從何時起,道境的運轉開始變得不暢,就像麵對著修為比我高的人,對方用對天道更深的理解和領悟,壓製我的道境。”
“竟是如此?”歸不歸訝然,但以他的大乘修為,顯然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他左右張望:“其他的或許我不敢保證,但此處除了你我,絕無第三人,所以哪裡來的道境壓製?你不是修的是生死之道嗎,難道是因為修得沒有天祭老人精深?”
柳清歡也有些猶豫,他放開神識,的確沒感覺到有第三人存在。因此地死氣濃重,聚而生孽鬼,時不時便從暗處偷襲,但還沒遇到過能壓他的強大孽鬼存在。
這讓柳清歡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法力心神消耗太甚,才引起道境施展時也變得吃力。
見他沉默,歸不歸歎口氣,一屁股坐下來,從懷裡摸出一個葫蘆灌了一口,道:“好吧,我們休息一下再走吧。”
“不對,到底是哪裡不對……”柳清歡喃喃道,也依著山壁坐下,一邊思索,一邊拿出回複靈力的丹藥。
山道上陷入沉寂,隻聽得到歸不歸喝水或者喝酒的聲音,一會兒又聽他說道:“要是能弄一塊亂魄煞魂玉回去,應該能換不少靈石哈哈哈。”
這人倒是一如即往的看得開,這時候了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
柳清歡專心化著丹藥,隨口回道:“這麼多天階的亂魄煞魂玉,就明晃晃的擺在這片山崖上不知多少萬年,竟然沒被前人挖空,感覺有些奇怪啊。”
“不奇怪。”歸不歸道:“以前這條石階必然被陣法或者禁製隱藏了起來,隻是後來禁製慢慢失效了,才露了出來。”
他敲了敲崖壁,發出咚咚咚的悶響:“你說,天祭的洞府會不會就在這些石頭後麵,而我們卻還在悶著頭往下趕。”
柳清歡一愣,也轉頭去看崖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