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廣闊的牢獄,不僅絕不可能是天祭老人所建,而且存在的時間可能極其久遠。
而隨著深入,柳清歡和歸不歸二人還發現,此獄甚至不止一層,而是從上往下分層而建,光他們經過的囚室就已不下上千間。當年羿仙人那個思悔淵與之相比,就像小巫見大巫,完全不值一提了。
不過,大概是因為太長時間沒使用,其中大部分的囚室都已廢棄,隻留下些或毛骨悚然、或難辨用途的囚具,猶如蟄伏在暗中的惡鬼,隨時可能暴起咬人一口。
黑暗的地底,隻有歸不歸那顆開明天目珠散發著淡淡的清輝,照出一行三人的影子。
玉尊突然緊緊扯住柳清歡的衣袖,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什麼聲音?”
柳清歡被她拉得停下腳步,而他們行走的腳步聲一消失,整個地下甬道立刻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那死寂如有重量,沉重地充斥著每一個角落,讓人不自覺就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可惜,有呼吸的兩個人都視這死寂如無物,歸不歸扛著他那把厚背重鋒的寶刀,一路走來都是大搖大擺的,而柳清歡側耳傾聽片刻,安撫地拍了拍玉尊的手。
“可能又是哪個牢房裡的東西在作怪,無事,不用管它。”
玉尊仍然拉著他的衣袖不放,惹得歸不歸打趣道:“柳小子,你還不快憐香惜玉一下,沒看妹子怕黑嗎。”
“她在黑暗中呆了不知多少個萬年,怕什麼都不可能怕黑。”柳清歡淡然道,瞥了眼躲在身後的玉尊,卻見她低垂著頭,神色是顯而易見的緊張,的確很懼怕的樣子。
這就奇怪了,玉尊算得上無知者無畏,連大命運術都敢硬闖,這一路上也表現得十分膽大,緣何突然這副模樣?
他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
“嗯、嗯……”玉尊縮著肩,慌亂地東張西望了一會兒,神色卻漸漸變得疑惑,糊裡糊塗地道:“沒有了?我剛才明明聽到有什麼東西突然大吼了一聲,但這會兒……啊,這地方會不會有鬼啊?”
“喲,你還知道鬼啊!”歸不歸大笑:“妹子,怕不是你聽錯了吧,我倆怎麼沒聽到?而且像這種大型牢獄,一般在建造時就會設下防止冤孽、邪祟滋生的手段,比一般的仙城還要乾淨,不可能出現怨鬼的。”
“還有這事?”柳清歡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道:“難怪了,這一路上我都沒感覺到怨氣煞意,還以為是此地荒廢太久的緣故。”
“這都是必要的措施。”歸不歸撇撇嘴:“想想就知道了,每天死在這種地方的人或者妖魔不知有多少,若不化掉他們被囚禁時或死亡時的深重怨恨,怕用不了多久,牢獄就得變成鬼獄。”
玉尊方才受了點驚嚇,但一轉眼就沒心沒肺地忘了,丟開柳清歡的衣角,又跑到歸不歸身邊。
“老頭兒,你怎麼知道這麼多,難道你被關過嗎?”
“誒你這丫頭說啥呢,誰是老頭兒?彆以為你長得比較嫩,就裝小姑娘,你比我更老好不!嘿,我自然是被關過的,冥山戰域知道嗎,想當年,罪氣宮那座大獄,那個大,比這兒還要大……”
柳清歡有些無語,歸不歸的語氣就像被關是一件多得意的事,越扯越沒邊。而且他和玉尊兩人完全沒有身處於某個詭異恐怖的遠古囚獄中的自覺,一路上都跟逛街似的,自在得很。
柳清歡跟在兩人身後,聽歸不歸吹了一會牛,開口問道:“前輩,你對這座牢獄怎麼看?”
歸不歸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多了幾分慎重,沉吟道:“不簡單啊這地方,我懷疑不隻是這裡,咱們進入的這處無底淵,整個深淵都極可能是這座龐大牢獄的一部分。”
柳清歡道:“晚輩也有此猜測,但有個問題卻想不明白,這座囚獄為何會建在這裡,或者說,是仙府中原本便有此獄,還是後來哪個大修所建。”
歸不歸搖頭道:“不可能是個人紮建,你要知道,這等規模的牢獄,單憑單個人之力,絕無可能建起。就像冥山戰域,到現在也隻有兩座同等級彆的,一座在九幽的罪氣宮,一座在青冥這邊的刑天城,每年都要耗費海量靈材靈石才能維持運轉。”
柳清歡心中一動,道:“您是說……”
歸不歸高深莫測地一笑:“這箕鬥仙府,恐怕與我們所有人當初的預想都有不同,仙府主人的身份,也十分值得商榷!”
不過,到底如何值得商榷,他倆憑借入府後種種所見,一時也推測不出來,此為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