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歡麵色微異,周圍的空間就像鏡子被打碎,變成一片片鋒利的碎片,每一片都映照出他自己的臉。
情形頗為詭異,最怪之處在於他沒感覺到任何空間波動,卻已無立足之地。
進入正立無影之前,柳清歡的神識快速掃過分站四角的四人,略微看出些端倪。
為了驗證猜測,他穿過碎片飛舞的空間,來到其中一位麵前,仔細上下打量了下,又走到另一人身旁,湊近看了看。
‘原來如此,還挺能唬人!’
他伸出手,現身的瞬間磅礴力量已聚於掌間,每一根手指都像鍍上了一層燃燒的金焰,焰光飛舞,拍向那人頭顱!
對方童孔驟縮,身形急閃想要遁走,卻發現自己像是突然被關在一個極其狹小的空間內,上下左右都是無形的牆壁,連後退一步都不行。
“空間禁錮!”
他大喊一聲,快速在胸前畫了道咒文,下一刻便在洶湧的龐然之力下崩潰。
“砰!”其身體就如同周圍空間一樣,眨眼間碎成了千萬片。
柳清歡眉心一蹙,反手抓住幾片碎片,隻覺冰冷刺骨,像是抓住了一把寒冰,很快又化作黑煙消散。
而他一現身,正尋他蹤跡的其他三人立刻朝這邊圍過來,隻見左邊那位雙手揮動,迎風展開一麵幡旗,大量沙塵從旗中傾瀉而出,宛如飛舞的綢緞朝柳清歡卷來!
右邊那位其腳下又浮現出黑芒陣圖,比先前那個更加繁複精密,條條陣紋就像是瘋狂生長的荊棘,根根尖刺閃爍著幽然的光,也向這邊竄來。
天色變得暗沉無比,飛沙走礫,詭影飛舞,騰騰殺機彌漫。
突然,一隻血輪劃破昏暝,黑煙滾滾,火光四濺!
這幾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一邊把柳清歡的退路完全堵死,一邊攻勢凶猛殺招儘出。
血輪先至,卻聽嗖的一聲,輝煌的金色劍氣橫劈而過,將其頃刻間斬碎,如一朵血色煙花炸開,湮滅。
“呼~呼~”風聲呼嘯,所有光芒隱去,一切又被昏暗吞噬。
柳清歡收回軒轅劍,放眼望去,已找不到那四兄弟的身影,他們淹沒在了漫漫黃沙之後。
放出的神識在狂風中消散,他就像身處於無邊無際的荒漠中,充斥於耳畔的沙礫摩擦聲響漸漸如泣如訴,擾他心智,亂他清明,就連經脈內的法力也隨之或高或低,或急或緩。
“嘖!”一聲輕笑,昏天暗地中突然亮起一盞燈,朦朧的瑩光並不強烈,卻將四下照得纖毫畢現。
柳清歡站在光裡,腳下卻沒影子,那湍急的沙流在離他三丈之外,便被太極兩儀陰陽環形成的堅壁擋住,隻能徒勞衝刷,發出驚濤拍岸的巨響。
他重重跺了下腳,已漫延到腳下,還妄圖爬上他鞋麵的荊棘紋路刹時崩斷,就像一條條被斬斷的黑蛇,嘶鳴著死亡。
燈光也照出了一道黑影,眼看就要成功潛到柳清歡身後的伏僚一抬眼,就與對方似笑非笑的目光相對,心跳頓時慢了一拍。
像要掩飾心中的慌亂,伏僚怒吼一聲,手中匕首猛地往前一送!
“嘶~”破空聲尖銳又急促,無數道宛如蛛絲的紋路在他身周張縮,讓他整個人似隱似現,速度快得宛如鬼魅。
“啪!”卻不想柳清歡一巴掌揮來,不僅將匕首打落,還一把擒住了伏僚的手腕。
“嗯,你不是傀儡化身,應該是真身之一了。”
伏僚心中一沉,手臂卡卡作響,轉瞬間碎裂開來,其身形也出現裂紋,眼看就要爆裂開。
“又是這招!”柳清歡目光一厲,一指點出:“定!”
伏僚修為比柳清歡高一階,定身術其實不能將其定住,但讓對方行動遲疑一瞬卻是可以的。
就這一瞬,足以打斷對方的術法,柳清歡掄起劍猛然劈下,黑色的魔血飛濺而起。
伏僚滿麵愕然地倒下,魔氣從其身體內漫溢而出,緩緩消散。
柳清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間騰起青色的火焰,朝其中一縷魔氣彈出!
便聽得一聲尖叫,那魔氣陡然化作一道黑影,朝前撲去,空間仿佛扭曲了一下,與伏僚長得一模一樣的伏矣閃身而出。
“親族瞬位?”柳清歡詫異了下,道:“不過也是,想必被你們做成傀儡化身的另外兩兄弟無法施展瞬位術,便隻好把你換過來,頂替他先死。”
伏矣臉色很難看:“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看出來很難嗎?”柳清歡道:“修仙界雙胞兄弟不少,但能齊頭並進一起修到大乘的幾率卻很低,而你們還是四兄弟,幾率就更低了。更何況……”
他低頭瞥了一眼,此時下方的十惡關已陷入激烈交戰中,魔獸死了一批又一批,數量卻絲毫不見少,頂著魔眼塔射出的箭雨般的光柱撲向關牆,雖然大部分依然被阻擋,但一些高階魔獸卻已從軒轅劍斬出的缺口衝進了關牆內。
那幾隻九階魔獸破壞力驚人,再加上幽焾三人,蒼柩和剩下的魔祖根本分不開身。
所以柳清歡並不著急,慢悠悠繼續道:“不得不說還是你們魔族心狠手辣,連親兄弟都能煉製成傀儡化身,嘖嘖!”
然而伏矣神色間毫無所動,隻充滿戒備地看著他,其腳下不斷浮起又落下一道道黑色陣紋。
經過幾回合交手,他顯然意識到那些關於柳清歡的傳聞並非虛假,因此剛開始時的傲慢狂妄不知不覺便收斂了不少。
伏矣頗有點色厲內荏地道:“傀儡化身又如何,我四兄弟血脈相連,功守一體,你殺不死我們的!識相的話就立刻滾出十惡關,不然等我魔族其他人趕來,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其他人?”柳清歡道:“從通天塔趕來嗎,那你們可能等不到了。”
他不慌不忙取下腕間的定海珠,伏矣目光為之一凜,數道陣紋頓時竄起,組成幾個極其複雜的文字。
“真魔字!”柳清歡挑了挑眉,當下不再拖延,甩出定海珠。
長長的珠鏈飛到空中,顆顆寶珠急劇變得碩大無比,綻放出奪目的五色毫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