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量搖了搖頭,回到自己原來的座位上坐下,若無其事地喝茶,隻是眉宇之間多出了一些愁容與思索。丁輝的所作所為讓他無法認同,隻是那張臉與他所熟識的那個人實在太像了,雖說世人長相難免會有相似相像之處,但相似度如此之高實屬罕見,現在秦量在意的是丁輝的身份。或許,連丁輝自己也不知道。某個可能性的出現,讓秦量自己都嚇了一跳,有種放著丁輝不管不太好的念頭出現,這麼一想便坐不住,起身離去。在無人注意的情況下,顧辰也走出了聚仙樓。“師兄,你真厲害。”魏曉曉跟在李元沐身邊亦步亦趨,雙眼不時看看四周,“以前我都不知道,原來山下這麼有趣,有那麼多的人,真的是什麼樣的人都有,但我們以前一直在山上,什麼都不知道,師傅他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都不讓我們下山,就算是曆練,也是讓我們去兗州跟那些鬼修交手。”李元沐不由得笑道:“師妹,你怎麼說得好像你去過兗州一樣。”“這是遲早的事,如果不是發生那件……”魏曉曉突然掩住自己的嘴,話音戛然而止,見李元沐正看著她,吐了吐舌頭,拉著李元沐的手臂搖了搖,“師兄,難得出來一趟,我們四處逛逛好不好”李元沐寵溺地揉了揉魏曉曉的腦袋,道:“出門時掌門便已交待過,讓我們不要惹事,以打聽消息為主,還讓我們不要在外逗留,早去早回,剛剛出手殺了幾個鬼修其實已經有些違背師長吩咐,再貪玩回去晚了,師長是會生氣的。”“難得出來一下嘛……”李元沐無奈道:“你怎麼還是長不大的樣子……”魏曉曉雙眼靈動,輕輕撅嘴,正要說話。“道兄請留步。”李元沐和魏曉曉等人不由得停下腳步,隻見丁輝帶著方華、張茹追了上來,滿臉客氣,抱拳行禮,充滿了禮數。隻是丁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魏曉曉看他的目光中帶有不滿和怒氣,讓他不由得遲疑了一下。“在聚仙樓裡的道友有事嗎”李元沐對丁輝是有印象的,雖然這個印象或許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不好。丁輝連忙道:“我叫丁輝,這是我的同門師弟方華、師妹張茹,我們是南海長生島的弟子。”“南海長生島是那隻玄龜嗎”丁輝臉上的表情凝固,一路到中原以來,他每次自報家門,總有人拿玄龜這梗來取笑他,他沒想到昆侖弟子竟然也是這樣,一時難以處理自己的心情,胡思亂想間,卻聽到李元沐很認真地問了一句:“它醒了嗎”“咦醒……醒了……但……但是,還處在半睡半醒……”南海長生島並不是一座島,而是一隻活了不知道多久的巨大的玄龜,經年累月在龜背上形成了一片陸地,成為一座移動的島嶼。玄龜之殼藏有天地至理,因此而發展起來的修行門派,所修功法可使人延年益壽,因此以長生島為名,所以長生島與其說是玄龜所形成的島嶼的名字,不如說是這個修行門派的名字。巨大的玄龜是這天地間的異獸,存在的時間比世上所有人所知道的時間還要久得多,露出海麵上的部分龜殼比普通的島嶼還要大得多,龐大的身軀占據著南海,讓那片海域千年來一直風平浪靜,南海漁民在那裡安居樂業。傳說中這隻玄龜的修為早已超出這方天地的瓶頸,到了可以渡劫飛升的層次,隻是因為天生地養,壽元本身太過漫長的它,被這方天地刻下的烙印太深刻了,反而將它給牢牢束縛在這方狹小的天地間。從那之後,玄龜便陷入了沉睡,可能是為了養精蓄銳,可能是夢道尋找解脫之法,也可以是天地桎梏太重壓得它隻能入睡,總之它再也沒有醒過來,一直漂浮在南海上,漫長歲月中,龜殼上出現了長生島。隻是現在,玄龜醒了。李元沐聽了卻一點兒也不意外,輕輕道:“果然,就如掌門師伯所料的,祥桑是一株妖桑,隨著它的成長,改變了天地靈氣的平衡,妖氣增強,令那些妖修、妖獸的實力大為提升,玄龜果然還是受到了刺激。”丁輝急忙道:“正是如此,這幾年來玄龜的元力波動極為強烈,長生島舉門之力也再無力壓製,如此下去不是辦法,所以才讓我們北上中原,尋求幫助,相信中原仙門不會坐視不管。”李元沐掃了他們一眼,道:“你們來了多少人”“這……”丁輝難以啟齒。李元沐也隻是順勢一問,沒有要窮根究底的意思,隻是道:“玄龜現在還處在半睡半醒之間,可是你們不要忘了,那隻玄龜雖然千年來一直在睡覺,但卻一刻也沒有停止修行,天地靈氣不斷湧入它那龐大的身軀中,托它的福,長生島的弟子修行起來要比其他門派輕鬆。”魏曉曉拉了李元沐的手臂一下,糾正道:“師兄,你忘了,曾經也有一些門派闖入長生島,想要占據那裡的精純靈氣提高自身修為,可是他們在那座島上,修行速度不增反降,如此看來,長生島上的靈氣認人。”李元沐笑著點頭道:“確是認人,長生島上的靈氣已經不算天地間的那部分靈氣,而是經過玄龜吐納之後發散出來的,帶有玄龜的氣息,而長生島的修行之法,是從玄龜龜殼上得來的,如果不是修行長生島的功法,是沒有辦法吸收那些靈氣的,這也是千年來,長生島不遇外敵的原因。”昆侖果然是昆侖,對長生島的了解不是其他人可比的。“不過,祥桑如果繼續生長下去,玄龜完全清醒隻是時間問題。”李元沐的語氣變得嚴肅且凝重,“雖是傳言,但已證實不是空穴來風,相信這一點你們長生島的體驗會比我們了解的更深,如果將人體作為元力的容器,那麼玄龜這個容器遠比我們人類修仙者要大得多,完全無法估量,但是這個容器再大,也已經蓄滿了,甚至是滿溢了,玄龜會將湧來的天地靈氣散往龜殼,便證明了這一點。”丁輝點頭。魏曉曉不明白,道:“師兄,玄龜不是陷入沉睡嗎而且它這個容器早就蓄滿了,為什麼還會吸收吐納那麼多的天地靈氣”李元沐抬頭望了望蒼穹,道:“這就跟這方天地的意誌有關了。”魏曉曉有些不明白,丁輝三人更是不明所以,這些他們的師長都不曾說過。“聽掌門師伯說過,這方天地其實是有自己的意誌的,不管是仙緣天賜,還是如今斷絕了的仙路,甚至是祥桑的出現,都與這方天地的意誌有關,都是為了保護它自己,為了維持某個平衡,好比我們受它恩澤,坐化之時也將一身修為回饋天地,這便是一種平衡。”魏曉曉點點頭,表示明白,又驚奇道:“這樣不是很奇怪嗎既然天地靈氣最終要被收回去,那麼玄龜到了這個層次,怎麼還會繼續吸收天地靈氣”“聽掌門師伯說,是因為收不回去。”談到這事,李元沐的話語間也透著敬畏,“玄龜是個巨大的容器,它的元力都是從這方天地吸收進去的,因為不打算吐回來,就跟掠奪一樣,可是它已經功參造化,便是天地降劫也奈何不了它,哪怕收不回來,也不會讓它逃出去,為了達到這個目的,這方天地……應該說是這裡的天道,便做了一番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