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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彥也沒有著急問太多問題,而是跟他們聊一些簡單的話題。
相較於李海寧,夏國保的警惕性要低很多,聊著聊著,就把他們的信息跟周彥說了。
通過夏國保的訴說,周彥也大概知道了他們的情況。
兩人都是來自魯省,因為父母來燕京打工,他們就跟過來了。
而他們說的那個春生中學,其實是他們的一個老鄉辦的學校,這個學校隻收民工子弟。
學費不貴,但是經營也很差,現在除了一個校長,老師都已經辭職了,所以才有了放假這事。
周彥甚至懷疑,這個學校的經營是否合規。
學生們沒學上,又不好在家待著,很多都出去找工作了,他們倆機緣巧合碰到了那個崔老板,因為唱歌還可以,就成了合唱團的固定成員。
不過崔老板對外宣稱,他們是央音附中的學生。
因為李海寧唱的很不錯,確實能把不少學生家長給唬住。
聽夏國保的意思,雖然遇到了崔老板這個騙子,但他們比其他同學運氣要好點,因為其他同學基本上都是去一些餐館當雜工,每天從早忙到晚最多也就一兩塊的工錢,而他們唱一場就能拿二十塊錢。
如果每周能夠多唱幾場,甚至拿到的工資跟他們父母差不多。而且在合唱團唱歌,不像在餐廳打工那樣辛苦。
大體了解了他們的情況,周彥開口說道,“如果學校沒有複課,以後每天就到這裡來,我讓人教你們唱歌,如果你們學會一首歌,我給你們二十塊錢。”
“我們學唱歌,你給我們錢?”李海寧一臉驚訝,“我們不要上台表演麼?”
周彥搖搖頭,“你們的水平暫時還達不到上台表演的標準。”
聽到這話,李海寧有些不服氣,不過他沒有反駁,而是關心起薪資,“是一個人二十塊錢,還是我們兩個人加起來二十塊錢?”
“一個人二十。”
“能提前結麼?”李海寧怕周彥跟崔老板一樣,不給他們工資。
周彥搖搖頭,“學會一首給一首的錢,你也可以選擇不乾。”
聽到周彥這麼說,李海寧咬咬牙,“沒問題,我們乾了。”
“你隻能代表你自己。”周彥又看向夏國保,“伱呢?”
夏國保看了一眼李海寧,說道,“我聽海寧的。”
周彥點點頭,“今天你們可以回去了,教學從明天開始。”
兩個孩子相互看了一眼,然後起身準備走。
當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周彥又說道,“提醒你們一件事情,工作室這邊是中午跟晚上是管飯的,如果你們想吃午飯的話,我建議你們上午就過來。”
聽到工作室還管飯,兩個孩子眼睛都亮了起來。
原本李海寧心裡還有點猶豫,但是聽到管飯之後,就下決心一定要來,就算他們拿不到工錢,隻要有飯吃,都是值得的。
為什麼他們那麼多同學會選擇去餐館打工,就是因為餐館是管飯的,對於這些孩子來說,就算沒有工錢,隻要管飯,都能給家裡麵減輕壓力。
等到李海寧跟夏國保走後,周彥又給後勤打了個電話。
“明天中午跟晚上的工作餐,我這邊報三個人。”
“老板,是有客人要來麼?餐標要不要提高規格?”
“不用,照常就行。”
“明白了。”
跟後勤通過電話,周彥又去了趟大錄音棚。
方秀正在給樂團成員們開會,見到周彥來了,立馬跑到周彥麵前,“師兄,有事麼?”
“聲樂歌劇係那邊你熟不熟悉?”周彥問道。
“還行,怎麼了?”
“給我找幾個專業能力不錯的同學過來。”
“我們後麵的曲目要加人聲麼,還是要新建聲樂團?”
“不是,想讓他們來教幾個孩子。”
“多大的孩子啊?”
“十二三歲吧。”
“有男女限製不?”
“沒有,最好有教學能力,而且時間多的。”
“那沒問題,什麼時候讓他們過來?”
“明天上午。”
“好的。”
……
第二天上午,周彥到工作室的時候,前台小李跟他說,“老板,昨天那兩個小朋友來了,我安排他們在休息室等您。”
“他們什麼時候來的?”
“我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小李是八點半上班,平常都會提前一點到,說明李海寧跟夏國保來的很早。
“行,我知道了。”
周彥點點頭,去了休息室。
看到周彥,李海寧跟夏國保連忙站起來。
周彥開玩笑道,“你們來這麼早,這邊可沒有早餐供應。”
“沒關係,我們不要吃早飯。”
李海寧他們來這麼早,並不是為了早飯,而是因為他們想要快點學習唱歌。
早點唱會一首歌,就能早點拿到錢。
“你們先坐一會兒,如果覺得無聊,書架上有書,可以看看,過會兒我再來找你們。”
“好的。”
等到周彥走後,李海寧走到書架邊上,隨手取下一本書翻了翻。
休息室的書架上並沒有多少書,一部分是各類,還有一部分是跟音樂相關的專業書籍。
李海寧正好拿了一本《我與地壇》,看了兩段之後,他就看不下去了,又把書放了回去。
對於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來說,《我與地壇》這種書自然沒有什麼吸引力,而且李海寧接受的教育並不好,甚至書裡麵很多字他都不認識。
放下《我與地壇》,他又找了一本跟音樂相關的書籍,又很快放下。
如果看《我與地壇》隻是晦澀無聊,那看音樂專業的書籍,對他來說就如同是看天書,完全看不明白。
翻了兩本,李海寧就對這個書架失去了興趣,他寧願坐著發呆。
夏國保取出幾本書看了看,但是結果跟李海寧一樣,完全看不下去,他在心中可惜,要是這裡能有些連環畫之類的小人書就好了。
回到沙發坐下,夏國保小聲說道,“海寧,這個周老板要是也跟崔老板一樣,不給我們錢,怎麼辦?”
李海寧聳了聳肩膀,“至少我們已經拿了五十塊錢,又不吃虧。”
“但那本來就是我們的錢。”
“沒他這錢也回不到我們手裡,再說了,要真不給錢,那也好辦,他這裡好多樂器,隨便拿一把出去,也能賣不少錢。”
“那不是偷麼?”
“他要不拖欠我們的錢,是叫偷,但他要欠我們錢,那就叫追討,你懂麼?”
“哦。”
……
周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待了一會兒,等到九點多鐘的時候,方秀帶著一男一女兩個學生來了。
這兩個學生是聲樂係的,自然也都認識周彥。
男生叫馬樹國,研一了,女生叫孫文娟,大三,兩人專業水平確實不錯,周彥也都有印象。
跟兩人聊了幾句,周彥說道,“有兩個男孩,基礎可能比較差,但是天賦不錯,一會兒我帶你們去見見。之前他們並沒有接受過專業的訓練,所以可能需要你們多點耐心。”
馬樹國笑道,“放心吧,周老師,我做過助教,也跟好幾個兒童聲樂團接觸過,教這些孩子,我還是有點心得的。”
看到馬樹國這麼自信,周彥也沒說什麼,就帶著他們去見了李海寧跟夏國保。
之後四人就去了練功房,兩個老師要對李海寧他們進行一些簡單地測試,隻有知道孩子們的情況,才能因材施教。
周彥並沒有跟去,而是回到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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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之後,馬樹國愁眉苦臉地找到周彥。
“周老師,這兩個孩子的天賦確實不錯,特彆是李海寧,是難得一遇的好苗子,但是基礎太差了,而且之前沒有人教,所以唱歌的時候有很多不好的習慣。這都算了,關鍵這兩個孩子的注意力太不集中了,夏國保還好點,這個李海寧一直在問我什麼時候能學一首歌。”
“那你就先教他們一首歌吧。”
馬樹國皺著眉頭說,“他們現在這種情況,最好是先把基礎給弄紮實了,完全沒有必要教他們唱完整歌曲。”
“不同人的情況不同嘛,你就聽我的,找一首歌教他們,不過也不用教的太急,主要還是糾正他們的唱歌習慣。另外呢,對他們嚴厲一點。”
“嚴厲麼?”
從周彥嘴裡聽到這話,馬樹國還挺意外的,因為在他印象中,周彥一直都是笑嗬嗬的,應該是那種跟學生們處朋友的老師。
其實也是馬樹國對周彥不了解,如果他多跟周彥的學生接觸接觸就知道,周彥對學生是很嚴厲的。
而周彥之所以特意這樣叮囑馬樹國,也是因為他知道李海寧這小子不好管,不嚴厲一點根本不行。
其實大部分老師都想跟學生交朋友,但現實是,如果老師沒有威嚴,教學很難出效果。
“我知道了,周老師。”
……
後麵周彥也沒有去管李海寧跟夏國保,就放心把他們交給馬樹國他們教,期間甚至沒有去練功房看過一次。
通常情況下,馬樹國或者孫文娟每天會教李海寧他們兩個小時,剩下的時間就是兩個孩子根據老師當天教的內容自己練習。
就這樣過了四天,馬樹國教完了當天的課之後,李海寧就急匆匆地跑到了周彥的辦公室。
周彥正在完善《放牛班的春天》故事板,聽到開門聲,抬頭看見李海寧氣衝衝地站在門口。
他放下筆,沉聲說道,“進我的辦公室,你至少要學會敲門。”
李海寧愣了一下,一路上攢的氣忽然間就散了,他知道自己這樣推門進來確實不禮貌,但如果出去退出去再敲門進來,又太丟臉了。
看他進退維穀,周彥又說道,“你找我什麼事情?”
李海寧才想起來自己找周彥有事,“我覺得老馬故意刁難我,《讓我們蕩起雙槳》我已經唱得很好了,但是他還不給過。”
“老馬是誰?”
李海寧沒明白周彥的意思,疑惑道,“就是馬樹國馬老師啊。”
周彥哦了一聲,“你說馬老師啊,他要求確實比較嚴格。”
“老……馬老師這不是嚴格,我看就是故意不讓我們過。”
周彥看了李海寧一眼,端起茶杯說道,“你覺得,是我授意馬老師不讓你們過,這樣我就不用支付你們四十塊錢了?”
“難道不是麼?”
周彥沒有辯解,他喝了口茶,說道,“如果你跟夏國保想走,隨時都可以離開,隻要你們離開,我會支付你們每人二十塊錢。”
“真的?”
“真的。”周彥點點頭,又說道,“不過我要提醒你,如果你們選擇離開,以後不會有機會再進來了。”
“我——”
李海寧本來想賭氣說他也不想再進來,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了。
雖然來到這裡幾天,還沒有從周彥手裡賺到一毛錢,但是他能感受到,周彥不是一般人,來教他們的那兩個老師水平也很高,跟崔老板那種騙子根本不是一回事。
這幾天,跟著馬樹國還有孫文娟一起,他也確實學到了一些東西。
最重要的是,這裡管飯,而且夥食很好。
他跟夏國保在工作室吃第一頓飯的時候,兩個人都傻眼了,這裡肉菜管飽,而且不限量,他們想吃多少,也沒人管。
那天中午,兩人把肚子撐得圓鼓鼓的,差點走不動路。
好夥食還不是那一頓,後麵這些天,同樣頓頓都有肉食。
現在如果走了,他最舍不得的就是每天這兩頓飯。
看到李海銀不說話,周彥說道,“如果不走,那就好好聽馬老師跟孫老師的課。你覺得是我們刁難你,但是捫心自問,馬老師跟孫老師教給你的那些東西,你都掌握了麼?兩個老師走了之後,你們自己在練習的時候,做到足夠努力了麼?如果這些問題的答案都是肯定的,那你確實可以懷疑我們在刁難你,如果不是,那就好好想想自己的問題。”
說罷,周彥擺擺手,“抓緊去練習吧,記得把門帶上。”
李海銀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一聲不吭的轉頭,又把辦公室的門輕輕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