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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很快能結案的一樁命案,突然轉進緊急疏散人群的爆炸案件,目暮十三的情緒稍有波動,但仍算鎮定。
當意外總是發生的時候,意外也就不是意外,而是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經過了一段時間偵探們的曆練,他現在的心態已經鍛煉出來了。以他如今的想法,身為刑警,所需要處理和麵對的也正是這種時刻。
“中澤小姐。”看著警員們在門外拉警戒線,他鎮定地看向剛被上了銬子,還在茫然地望著住宅的女仆,“你都已經下定決心要殺死黑川大造了,動這麼大陣仗,沒那麼必要吧?”
“不是我放的!”愣愣注視著宅邸的中澤真那美立刻瞪大了眼睛,出聲抗辯。
“你不是因為和黑川家有仇才會殺人的嗎?”還沒聽完心路曆程,就被突如其來的炸彈警告打斷了辦案流程,隻來得及聽這位犯人自述了一半殺人動機的目暮警部咦了一聲。
“我不是都說了,我的丈夫死在了黑川大造的手術台上,院方拒不承認是黑川這家夥造成的醫療事故……”中澤真那美冷著臉,生硬地說,“雖然我確實也想遷怒醫院,畢竟那是‘黑川病院’,是他們家的產業,但就算我有心做什麼,我也不可能有搞來炸藥的能力。”
有一說一,確實。
跟隨著疏散的人群站在門外的唐澤點了點頭。
雖然說土法精製高威力手工炸藥是一種米花特產,但距離這種堪稱專業的塑膠炸彈還有一定的差距。
塑膠炸彈的配方一般是環三亞甲基三硝胺,也就是rdx混合一定塑料粘合劑、可塑劑組成,可能混合有c3、c4的配方,也就是說rdx的比例根據使用場景和需求有很多調整空間。
而rdx作為一種比tnt更加高威力的化學炸藥,爆炸當量極高,配合可塑劑很容易製作成任何所需的形狀,穩定性也很高,普通的槍擊和火焰都不會使它引爆。
換句話說,比起一般的土法炸彈,使用這種炸藥的犯人更加專業,也更加有破壞力和殺傷性,能進修到這個程度的,要麼是有過相關從業背景,要麼就得是長期浸淫於此的老手,總之,怎麼都不應該是一個心懷殺意的普通上班族女性會整出來的活。
“可是你是他們家的女傭,伱也確實具備在他家各處安裝炸彈的條件。”目暮十三斜著眼睛打量她,仍然沒有徹底打消懷疑。
搜查一課的多年工作經曆教會他的是,永遠不要低估任何人的主觀能動性,隻要給他們機會,他們真的什麼活都整的出來。
“我要是有這個能力,我應該先去把他家的破醫院炸了。”中澤真那美翻了下眼睛,遠遠看了一眼麵帶驚懼的黑川夫人和黑川家的大兒子,冷哼了一聲,“像這樣的無良庸醫,得罪過其他人也不算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吧。”
“可是,其他人的話,也沒有那個在他家安裝炸藥的條件吧。”
“他家又不是隻有我一個女傭,這麼大的麵積呢……哈,說到這個,黑川家一家人,都不是什麼隨和的好主家,就算沒有醫院那些事情,恨他們家的人也不會少吧。”漸漸從凶殺突然轉進爆炸的蒙圈中恢複過來,中澤真那美勾起嘴角,表情開始變得暢快起來。
“你這家夥……”黑川大造的妻子黑川三奈看著她的笑容,終於瀕臨爆發。
“到底在囂張什麼東西呢,你這個殺人凶手!”
“製造了醫療事故致人死亡,卻連基本的人道主義賠償都不願意賠付的人到底是誰啊!”
“你……!”
在突發的凶殺和爆炸案的刺激下情緒緊張的氣氛,在中澤真那美情緒化的表達之下進一步激化,眼看就要演化到爭吵的程度,唐澤有些頭疼地按了按額角。
高分貝的吵嚷,尖利的高頻爭吵,配合亂糟糟努力維持現場秩序的警察,還有看熱鬨的越聚越多的人群……這種場麵是他比較厭惡的那一類。
於是唐澤抬起手,抓住包上掛著的布娃娃,冷酷地捏了一下。
下一秒,轟然的巨響從前方的小樓傳來。
“怎麼突然……”站在一邊抱著胳膊不好插口的目暮十三,本來正在默默等待幾個人發泄完情緒,繼續後續的工作,猛地回過頭,看著火光乍起的彆墅,表情凝重起來,“高木,疏散工作完成了嗎,建築裡還有沒有人,警員們呢?”
如果說之前他的情緒尚算穩定,姑且還是認為這起案件可能是個人恩怨導致的,但當爆炸真的發生的那一刻,他腦中的警報立刻響了起來。
當著警察們引爆炸彈,和因為恩怨伺機報複,可不是一回事情,前者的囂張和挑釁的味道要重的多。
“彆墅裡的所有人都已撤離,攜帶掃描儀的爆炸物處理組還沒有開始進入現場,沒有人員傷亡!”高木涉擲地有聲地完成了回答,“消防正在趕來的路上,預計還有三分鐘左右抵達現場!”
“嗯,你帶著嫌犯和受害人家屬先回警署。”目暮十三說著,走到了炸彈真正的第一發現人麵前,“唐澤君,麻煩你也跟我們來一趟。”
他說話的時候,手上暗暗打了幾個手勢,心領神會的搜查一課警員們,悄悄調轉了手裡的相機,開始拍攝周圍的圍觀人群以及周邊住宅環境,同時幾個高大的警員已經圍攏了過來,將毛利小五郎一行人圍在當中,擋的嚴嚴實實。
犯人在疏散工作剛剛結束的當口,當著警方的麵按下了遙控,直接引爆了炸彈,他很有可能此刻就混在圍觀的人群,或者在附近的某處暗暗觀察著現場的情況。
而唐澤這個意外發現了炸彈,讓他原本的計劃——不管那是什麼——落空了的目擊證人,也很可能因此成為犯人報複的對象。
不能讓和這個已經被傷害了多次的孩子,繼續因為做好事而遭受迫害了。
無情捏爆了炸彈的孩子露出乖巧的表情,溫和地點點頭:“好的,我一定配合。”
“注意遮擋一下麵部,這個炸彈犯很有可能正在觀察著這邊,保護個人安全。”目暮十三重重地拍了拍唐澤的肩,沉重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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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正在觀察著現場的炸彈犯,一臉懵逼地放下了手裡的望遠鏡。
他愣愣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碰都沒碰一下的一次性移動電話,反複確認自己真的沒有因為緊張誤觸任何按鈕,又抬起望遠鏡,看著已經被爆炸引燃,火光衝天的黑川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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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我什麼都還沒乾呢,為什麼炸彈自己引爆了?難道是炸彈意外被觸發了?
提供這批炸藥的人,不是已經做出過保證了嗎,說他們製作的手法專業精良,使用的也都是原本準備用於爆破拆除的民用庫存,保證不會出現任何意外嗎?
果然,不能太信任網購!
在心裡罵罵咧咧了一會兒的森穀帝二手心微微發著汗,內心的迷茫和恐慌比誰都大。
要知道,剩下的那些炸藥都還堆放在他的工作室呢,那些可是當量驚人,爆速超高的高能炸藥,這要是有個萬一……
不行,他得趕緊回去租用倉庫,想辦法儘快把這些東西先堆放到其他地方去。
哦,對了,還得回去和賣家掰扯一下問題,他接下來還有很多的計劃,這種事情他又不可能假手他人,如果在他安裝的時候,突然又出了故障,那還真是……
心裡思緒紛繁,他把臉上的墨鏡推得更緊了一些,裹緊身上的外衣,鬼鬼祟祟地離開這棟寫字樓的天台。
向下走的時候,森穀帝二不斷回想著自己通過望遠鏡看見的全部細節,心裡的慌張進一步在增長。
這些炸藥,都是他前日去黑川院長家做客的時候,親自確定的安裝位置。
為了保險,他在以檢查舊有設計的安全性為借口,找到了合適的位置之後,甚至沒有親自去做這件事,而是默默等待了十幾天,才物色好了一個附近的水電工,利用網絡聯係到對方之後,拿高昂的價格買通了對方,全程不經過自己的手,生怕露出分毫破綻。
這既是那些賣家給他的啟發,也是出於同樣原因所產生的顧慮。
那隻是他在電腦上製作設計圖,查看一些參考資料的時候,無意中發現的網址而已,他往裡頭填寫的時候也沒當回事,隻是寫了一句模棱兩可的“我想抹除過去的汙點”,卻被對方那麼精準地找上了。
在那黑黢黢的對話框當中,看見冷冰冰的“森穀帝二”四個字的時候,他的心率瞬間過速到他以為自己的血管要承受不住的程度。
自認為隱秘的想法和陰暗的小心思,卻好像被來自暗中的眼睛一覽無餘,世界上居然存在著某個能直接窺探到他想法的人,這件事本身帶來的威脅感令森穀帝二寢食難安。
於是他選擇的手法情不自禁變得更加小心了,而且精心進行了謀劃,力求把自己的痕跡完完全全抹去。
而現在,事情的又一次失控,讓他的更感無措了。
還是那幫人嗎,可如果是他們,有什麼必要這樣迂回地搞他心態?他們手裡的證據足夠在一切發生之前,就讓他把牢底坐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