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茫然睜開雙眼的時候,本橋洋司本能地抬起手遮了遮直射雙眼的陽光,花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辨認出他正躺在自己的公寓裡。
手腳發軟地木然直視著前方,他的臉色沒有因為相對安全的環境有任何改善,反倒是隨著周遭的安靜愈發蒼白。
他有如驚弓之鳥一般,眼珠緊張地四處轉動了一圈,才遲疑著坐起了身。
他現在不是精神狀態如何的問題,在連番的恐怖夢境的襲擊之下,他的理智早就已經所剩無幾。
不知道是心理醫生給的藥造成的作用,又或者是他試圖利用藥物消除幻覺的舉動激怒了襲擊者,從吞下了藥片之後,他嚴重的幻聽與幻視突然改換了一種路線。
如果說之前的攻擊是密集的掃射,不斷讓他看見三年前被自己殺死的警察的幻象和炸彈的火光,服藥之後,他所經曆的場麵一下子變得更為驚悚,也更為隱蔽。
鏡子裡的倒影會做出與他不同的表情,突然變成另一種樣子,他觸碰到的東西隨時可能出現突然的血跡,哪怕隻是普通的在行走,地麵也突然鋪滿利刺,尖銳的金屬紮入腳底的劇痛讓他不斷發出慘叫,到了差點驚動鄰居報警的程度……
這就是“心之怪盜團”的人令罪犯們跪地求饒,一五一十坦白過往的手法嗎?
他痛苦而脆弱的精神在大腦裡發出了不甘的尖叫來。
用這麼卑劣的手段屈打成招,那些家夥,那些家夥……!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彆急。”
就在本橋洋司想要將手邊的東西揮砸出去的時候,一道稍顯戲謔的聲音在他的枕頭邊響起。
他猛地扭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充斥著紅血絲的眼睛溢滿了暴怒與戾氣。
那是他擱在床頭的手機。
“因為後麵還有你急的。”
揚聲器將後麵半句話放了出來,本橋洋司一把抓起了手機,正想要點開通話或者其他隨便什麼東西,衝突如其來的威脅者、亦或是自己的幻覺怒吼什麼的時候,突然驚悚地意識到——
他昨晚睡覺前,將手機關機了的。
就在他身體僵直,拿著手機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的當口,黑屏的手機上突然浮現出了一個人形的剪影。
頭腦一片混亂的本橋洋司以為這是什麼遠程操控的視頻或者畫麵,於是瘋狂按了好幾下電源鍵。
下一秒,他的手機在他的操作下開機了。
他的手機,之前確實是關機狀態。
屏幕中那道影子仿佛一道置於所有畫麵前方,直接投在本橋洋司視網膜上的陰影似的,還在閒庭信步地向前走著。
“本橋洋司,你大概覺得,自己成為了我們的‘目標’,很快就要在折磨中屈辱地‘改心’,向自己最看不起的警察低頭尋求庇護……”
說到這,影子的腳步一頓。
“……真是太看的起你自己了。有的人,是不配悔改的。”
至此,這戲謔的,飽含笑意的聲音徹底低沉下來,一股冷冽的氣質從他的話語中透出。
“聽說你是個炸彈製作方麵的天才,七年前就靠著自學和東拚西湊的材料,自製了威力足夠強大的塑性炸彈。我對此非常好奇,想必,你也不介意自己的業務水平經受一下專業人士的考驗吧?”
死死盯著手機屏幕的本橋洋司聽到這裡心頭一緊,然後像是眼前的迷霧突然被撥開了一般,終於注意到了臥室裡床之外的地麵。
一些粗糙的電工膠帶和線路隨意地裸露在那裡,以他的床為圓心,仿佛畫了一道魔法陣一般,配合著壓力板、光敏電阻等等的部件,構成了占地麵積很大的一塊電路。
而在電路的最外圍,靠近陽台的方向,則放著一塊體積看得本橋洋司心驚肉跳的金屬塊。
不管怎麼看那東西的長寬高,都與他最喜歡使用的定時炸彈差不多。
“這是你最喜歡的設計了,我很欣賞有個人品味的家夥,所以我選擇尊重伱的設定。所有的材料、包括炸彈本身,都來自你自己的庫存,是你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了,反而是我們,布置起來花費了很大的功夫。這很公平,對吧?”
“……你、你他媽……”想要罵幾句粗口的本橋洋司餘光瞄到地麵上的線路,接下來的臟話到底沒敢說出口,隻是用憤恨不已的口氣回擊著,“你們也隻是,利用不入流的私刑拷問,和警察同流合汙的……”
“你該不會真以為自己的技術比警察強吧?”手機裡的人影詫異地打斷了他的怨憤,“我的目的不是為了告訴你我們比你強——誰都知道我們比你強,不需要證明。我隻是想要告訴你,你能傷害到他人不是因為你的水平怎樣,你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天才。你隻是更加沒有底線罷了。”
手機上的人影慢慢放大,仿佛在朝著“鏡頭”越走越近。
說話的聲音也伴隨著身影的變化,慢慢變得像是耳語,或者蛇低低的嘶鳴聲。
“當你遇到了沒有底線的對手,你又能比你看不起的警察強幾分呢?我很好奇。所以——”
“iwanttopyagae.”
————
鬆田陣平看著唐澤對著手機絮絮叨叨念了半天,到最後整個人都快貼到屏幕上,發出了一番經典的超級反派發言,表情略感無語。
雖然道理是沒有說錯,但是這個陰暗低語的樣子……
第(1/3)頁
第(2/3)頁
該說joker玩性大,還是感慨一句果然是沒成年的家夥呢?
“搞定了。”說完了最後的話,唐澤切斷了諾亞幫助構建的通訊,伸了個懶腰,從柔軟的抱枕中間坐起身。
這裡是遊樂園裡的占卜小屋,裡頭按照尋常的女巫房間會有的設計,放著重重垂幔和毛毯,還有柔軟的抱枕和中間擱著的巨大水晶球。
唐澤很滿意這個休息處,於是把裡頭畫著油彩妝的女巫嘎了扔出去之後,占據這個地方休息了一晚上。
雖然他和鬆田陣平一直呆在殿堂裡沒出去,但比外頭通宵裝炸彈一晚上的怪盜團成員們精神頭足的多。
“所以,昨天你要我設計的炸彈和觸發電路,是用在犯人本人身上的?”鬆田陣平挑了挑眉毛,扔開身上蓋著的毛毯站起身,“你是想給我們出口氣嗎?不管怎麼說,謝謝你。”
但是這個炸彈犯所傷害的,絕非隻是葬身於炸彈的萩原研二等爆炸物處理組的警察,還有更多被這種肆無忌憚的威脅陰影所籠罩的人。
見到了本橋洋司內心世界的鬆田陣平能理解怪盜團的做法,但還是不太支持。
光是為了泄憤而讓這麼一個陰暗齷齪的家夥死去,那反而會錯失公開公正的審判對大眾的慰藉。
讓這個渣滓被從陰影中拖進光下,接受審視和審判,才能真正意義上修複他的肆意妄為對社會造成的傷害。
“你是想要說不應該直接炸死他嗎?”唐澤敏銳地察覺到了鬆田陣平的潛台詞,挑高眉頭,“放心吧,我也沒想著直接炸死他,隻是一爆還一爆罷了。”
那個炸彈裡裝填的並不是爆炸物。
倒不是唐澤沒有,拜森穀帝二所賜,他們的倉庫裡裝了當量相當可觀的高能炸藥,不過就像唐澤之前說的那樣,讓這個家夥一死了之多少有點太便宜他了,唐澤還是想物儘其用的。
“就和他製造的那些害得警察跑東跑西的煙霧彈一樣,裡頭隻是一些彩帶、和一些我們的小禮物。”唐澤露出微笑,“他這麼喜歡搞煙霧彈,一定是個有幽默感的人,對吧?我已經讓諾亞發送了具體的遊戲規則過去了。現在是早上7點30分,他還有4個半小時的時間積極開動腦筋,破解謎題。就算沒破解也沒關係,炸彈說不定是假的,這一點我也說明過了。說了嘛,很公平的。”
鬆田陣平嘴角抽了抽,想說什麼,到底還是忍住了。
他猜到了joker這麼做的理由。
犯人會故布疑陣,通過一封語焉不詳的預告就能讓整個東京的警察24小時不眠不休的排查,無非就是仗著,警察就算知道鐵路上的炸彈大概率都是假的,也還是不得不一一排查,不得不一一確認。
他無所顧忌,可警方是不敢賭的。
而現在joker大大咧咧,直白地告訴犯人,炸彈說不定也是假的,利用的是同樣的心理。
現在受到了炸彈威脅的是犯人本人,那麼他敢不敢賭一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