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故意用一種慢悠悠的口氣說著,等準備掛電話的琴酒真的意識到他在說什麼的時候,準備收工的伏特加已經在拉遠距離並降低飛行高度,準備返回到直升機的基地當中去。
於是,一根標槍一般的鋼筋,就這樣從展望台的下方直直衝著直升機射了過去,正正砸中了直升機的尾翼。
驚怒當中的琴酒轉過頭看去。
徹底關閉了照明的東京塔裡,用肉眼直視完全看不清襲擊者的長相,隻能看見一抹隱約的眼鏡反光,從展望台下方的鋼結構樓梯上傳來。
“……有非常強大的,空手道天才哦。”不疾不徐地說完了後半截話,唐澤像是根本沒看見開始冒煙,狼狽萬分地準備迫降的直升機似的,慢悠悠掛斷了手裡的手機。
在琴酒打回來並發出怒號之前,他手腕一翻,直接將手裡的手機攥出了幾道裂紋,然後朝欄杆外輕描淡寫地一拋。
這是愛爾蘭的手機,他可不是故意拒絕與琴酒溝通,隻是在按照流程,正常銷毀證據罷了。
毫無心理負擔的唐澤放下手,這次,終於對上了柯南的視線。
還在觀察愛爾蘭到底是演技優秀,還是真的死了的柯南忍不住一驚。
從明智吾郎出現在這裡開始,到琴酒徹底離開,明智吾郎完全忍住了對他的存在有任何應該有的反饋,仿佛真的看不見有他存在似的。
此刻,兩個人才第一次,真正地對視。
“還不快走,蹲在這裡,是想要給我的犯罪現場拍照取證一下嗎?”唐澤調整了一下雙手的手套,用一種平淡的口吻說。
柯南的存在沒有被琴酒發覺,愛爾蘭為對方擋槍的事情也就沒有發生。
地上的愛爾蘭當然是活著的。
這個時候,就能凸顯組織喜歡穿黑衣服的好了,因為全身上下衣服都是黑的,到底打中哪裡、打中沒有,光憑肉眼觀察,從直升機裡是很難確認的。
愛爾蘭本就吃了一道貫穿傷,地上血忽淋拉的,而且柯南由於距離原因,根本沒機會踩中血泊,整個現場沒有任何出現了第三個人的痕跡。
於是琴酒就毫無疑問地被忽悠過去了。
東都鐵塔沒有遭受無情槍擊,好心的小朋友更是沒有上演跑酷驚魂,他為港區的市政規劃和廣播公司省下了一大筆的修繕費用。
……這麼掐指一算,怎麼還有點不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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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他這樣說,柯南僵硬無比的身軀才在片刻的顫抖之後,重新恢複了知覺,從燈箱當中爬了出來。
箱子裡全都是陳年的灰塵和機油,在裡頭呆了這麼短短幾分鐘,他就完全變成了一個臟兮兮的花臉貓,臉上黑灰左一道右一道的,給唐澤看樂了。
陷入在自我情緒當中的柯南沒有察覺到他的這聲繃不住的輕微笑聲,隻是愣愣地看著倒在地上的愛爾蘭。
他知道,即便沒有明智吾郎出現,今天晚上,愛爾蘭也是很難活下來的。
從琴酒毫不猶豫的舉動當中,不難看出,正如明智吾郎描述的那樣,今晚的琴酒是來滅口的。
不管是根本沒有給對方留空位的直升機,還是比起營救設備,更多的是冷冰冰槍管的直升機,都能反映出毫不掩飾的殺意。
明智吾郎不出現,愛爾蘭也會死在這裡,可如果真的要目睹一條原本救得下來的生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
“他呢,會怎麼樣?”
柯南想要發出疑問,想要得到一個回答,但說出聲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聲音比預料中的要輕。
輕太多了,像是不願意聽見一個答案似的。
他與明智吾郎從來不熟,甚至可以說一句,關係極差,能出現在這裡,掩護他的存在,已經是仁至義儘、遠超他們關係的舉動了。
不能要求更多,不應該得寸進尺。
然而,他實在是……
“好了,走吧。”唐澤揮了揮手,像是驅趕蚊蟲,或者驅趕小動物似的,隨意地擺了擺手,“去找京極真吧,然後等警察過來,不要再擅自行動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組織成員的工作內容了,不應該給小朋友看。
趴在地上半天沒動靜的愛爾蘭,此時此刻終於動彈了一下。
他抬起了頭,給柯南投去了一個眼神。
從他胸膛中流出的鮮血打濕了他自己的臉頰,一大灘血泊暈染在地上。
憑借多年出入凶案現場的經驗,柯南知道,他的出血量已經抵達了人體的極限。
他更知道,愛爾蘭這個眼神的含義。
沒有明智的出現,他也無法活下去。
被狙擊槍命中的他無法得到及時的救治,下場依然是死亡,造成這一切的不是明智,而是琴酒,更進一步說,是他暴露了自己身份這件事,是他過早展露出了對琴酒的敵意……
不是明智吾郎的問題,也不是你的問題。
從愛爾蘭的眼神中清晰讀出這句話的柯南,再次咬緊了牙關。
他沒有再說話,越過地上的血泊,越過愛爾蘭漸漸失去氣息的身軀,朝著樓梯走去,動作漸漸變成了奔跑。
下樓,求救,現在說不定,還來得及……
目送著他的背影遠去,唐澤收斂起臉上故作冷漠的表情,蹲下身,戳了戳地上的愛爾蘭。
愛爾蘭的身軀微弱地顫了顫。
如果不考慮他們的關係,以及他們兩個就算沒有身份的掩飾也有仇這件事的話,這個塑料同事意外地配合的還挺好的。
唐澤挑了挑眉,感到了一絲滿意。
愛爾蘭現在還活著這件事,本質上說,是他自己爭取來的。
“還活著啊。那來聊聊你的問題吧愛爾蘭。你想活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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