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德先生,是你啊。好久不見。”
走下車的愛爾蘭剛適應穿越清晨的薄霧猛地映亮視野的天光,就聽見了一聲飽含驚喜和詫異的呼喊。
這聲音他並不陌生。
轉頭看去,他就在庭院的玄關處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美咲小姐……”他輕聲叫出年輕女孩的名字,再扭過頭,看了眼靠在車門邊,無聊地打起了哈欠的庫梅爾。
他當然認識這個女孩,她是枡山憲三的孫女,年齡比愛爾蘭略小一些,是枡山家僅有的還沒有婚嫁的直係親屬。
他跟隨在皮斯科身邊數年,與皮斯科說一句情同父子或許有些誇張,他也不確定皮斯科如何考慮他們兩個的身份,但對愛爾蘭而言,這個陰險卻也和善的老者,是被他視作父親一樣推崇尊重的人。
他和庫梅爾矛盾的根源也在這裡。
皮斯科是被琴酒所殺的,但皮斯科相關的後續掃尾工作都是庫梅爾接過去的,按照組織裡流傳甚廣的說法,還是庫梅爾主動攬過去的。愛爾蘭想要去阻止時,枡山家,乃至於和他存在密切社會關係的姻親,都已經被殺的寸草不留了。
他們中的一部分人,確實很難從組織手裡留下一條命,但那些對組織的存在毫不知情的,本來是有機會活下來的。
庫梅爾仇恨自己的父母這件事屬於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很多人認為,是因為組織拒絕了協助他弑父的要求,轉而把吞口重彥的性命交給了皮斯科去處理,令庫梅爾對皮斯科心生怨恨,才會做出這麼偏激極端、禍及家人的報複。
愛爾蘭在接觸庫梅爾,感受到對方惡劣的性格之後,對此深信不疑,此刻突然看見自己認定的早該死去的人出現在眼前,他的指尖禁不住地發著顫。
事實的真相不僅與傳言相去甚遠,甚至可以說,是截然相反的。
“施耐德先生,看見你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美咲拍了拍胸口,高興地笑了起來,“爺爺突然出事之後,您也沒有了消息,我還以為你……”
她說話的功夫,又有兩個人從屋子裡走出來,看見愛爾蘭,同樣興高采烈。
在不了解組織事務的枡山家人眼中,愛爾蘭是枡山憲三的保鏢,因為一同出生入死,為枡山憲三做了許多事,和枡山憲三感情深厚。
枡山憲三都死了,保鏢還好好活下來的概率一下子變得很小,現在看見愛爾蘭平安無事,這些和他相處不錯的枡山家親屬都很高興。
“你能平安無事就好。”美咲沒有把那些傷感的話說出來,隻是看了眼靠在車上讓他們自己交流的唐澤,放低了一些聲音,“所以,您也被唐澤先生救下來了嗎?”
已經完全明白自己的真名是怎麼暴露的愛爾蘭轉過頭,看著無聊地低頭玩自己指甲的唐澤,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真相和所有人的猜測都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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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梅爾不僅沒有報複枡山憲三,反而是大費周章,為組織準備一場浩大的海市蜃樓,把枡山憲三的家人全都救了下來。
枡山憲三家算不上人丁興旺,但三四代人、又有公司的商業規劃和姻親關係在,往少了算,四五十人也是有的。
安排這麼多人憑空消失,改頭換麵生活,其中的難度以及需要耗費的資源不是個小數目。
他說的沒錯,他們之間確實不存在仇恨,是他需要替死去的皮斯科,欠庫梅爾一份天大的人情。
“是的,你說的沒錯。”愛爾蘭深深吸了口氣,“我也被他救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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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裡的人普遍認為,我是應該憎恨皮斯科的。”唐澤聳了聳肩,“這是偏見。我其實很感謝他,感謝他替我殺了我父親。”
捂著胸口的槍傷,愛爾蘭腳步很慢地走到撐著欄杆,俯瞰下方汙濁河水的唐澤身邊,一言不發地聽他說著。
“我想殺了他,我當然想殺了他,甚至於,麵對組織的要求和任務,我唯一的條件,就是殺了他。”唐澤收緊五指,做了個攥緊的動作,“可真的要我動手,我其實是做不到的。”
這句話不完全是演技。
殺死吞口重彥,是星川輝的願望,是當時的他最大的心願,但唐澤知道,他會如此許願,正是因為他自己做不到。
星川輝被控製了太久,是個脫離正常社會的存在,他的詞典裡是沒有反抗這個詞的,這也是他覺醒的速度會那麼緩慢的原因之一。
如果庫梅爾真的就是星川輝他自己,皮斯科替他去開的這一槍,確實是幫到了他的。
“所以我爭取到了這個任務,我偽造了他們的死亡。儘我所能地幫他一把,就當是我的謝禮了。”唐澤放下手,聳了聳肩,“你也不用替他道謝,我對他的死袖手旁觀,甚至可以說這個任務有一部分本來就是我的責任,這件事我同樣不否認。”
愛爾蘭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什麼,看了眼那間小小的院落,喉結滾動兩下,最後隻是沉重地喘了口氣。
“你替他隱瞞了身份,告訴他們,救下他們的人是秘密調查案件的日本公安。這點還是要謝謝你。”愛爾蘭整理完語言,這樣說道。
比起一個成了犯罪組織高層的家主,一個稍微觸及了灰色產業,以至於被犯罪組織殺害的枡山憲三,對這些一無所知的人來說顯然更好接受一些。
他們失去了更為優渥的奢靡生活,卻也有了徹底脫離黑暗麵的機會,這種選擇的權力,完全是庫梅爾賦予他們的,他不覺得說一些謊方便套取情報有什麼問題。
唐澤古怪地打量了一眼他的表情。
他就說吧,不需要枡山憲三的家人配合他們說什麼謊,隻要實話實說,這幫人就會自動自發地往自己的邏輯上去腦補,降穀零就是多操心。
他和波本在組織裡的人設都快是癲佬二人組了,誰能相信他們是日本公安啊?
琴酒都不信我跟你說!
“隻是為了我自己而已。”唐澤實話實說,“要是真的毫無利用價值,我也不會把他們保下來。”
他說的都是大實話,但愛爾蘭明顯不是這麼想的。
愛爾蘭做了個深呼吸,再次按了按傷口的位置,然後動作艱難地,做了個半跪的動作。
沒想到還有這種環節的唐澤頭皮跳了一下,堅強地撐住了,硬生生地接受了他的大禮。
明明這是一場浩大的忽悠,明明自己隻是抓個好用的打手和背鍋俠,唐澤卻總有一種這家夥下一句會是什麼“你他娘的就是老子的aster嗎”之類的怪話。
十幾米外,跟著他過來的諸伏景光默默轉過了身,從他微微顫抖的脊背來看,憋笑憋的很辛苦。
完全沒感受到兩個假酒同事的情緒,愛爾蘭低下頭,說話已經全都換成了敬語:“我確實沒有反抗的資格。下令吧,告訴我需要我做什麼。”
從立場上說,早在剛拿到代號的時候就在陽奉陰違,救下了皮斯科那麼多親人的庫梅爾與現在的他立場一致,他們都是要對抗組織的叛逆。
從現狀上講,他也確實已經被庫梅爾控製,更有藥物天才雪莉不知道如何動的手腳,他本就需要屈從於事實。
……考慮到發生在江戶川柯南身上的現象很有可能也和雪莉有關,這群人的謀劃,也不是現在的他能去思考的。
並不知道麵前的人腦子裡在發散怎樣的陰謀論,總算達成目標的唐澤按了按額角,說出了那個迫切的任務。
“你知道‘木原川’嗎?他現在,是帝丹高中的心理醫生。”唐澤走近一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愛爾蘭,“我需要你找到他,在不驚動其他人的前提下,給他一點教訓。處境還是太過安全了啊,某些家夥。”
安全到還有空給自己的殿堂上at力場,整的人累死累活打不進第二層。
嗬,喜歡龜是吧,我倒要看看你本體都被抓出來之後,你能龜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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