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賀響輔摸了摸手裡的茶杯,沉默幾秒鐘後,終於鼓起勇氣。
“我在一些問題上感到彷徨,感到無所適從,喜多川君給了我一個答案,但他又說,也許還有更適合我的回答。我是來找一份新的答案的。”
他抬起頭,看向淺井成實清秀的臉:“所以,你們就是喜多川君所說的其他答案嗎?”
淺井成實品了品他的話,忍不住勾起嘴角。
這話說的很委婉,但羽賀響輔果然不是個笨蛋,他完全理解到了唐澤所描述的截然不同的答案是什麼意思。
身為喜多川祐介的時候,唐澤不能言明自己的立場,為了這個身份的將來,為了如月峰水老爺子的期許,唐澤也不會讓喜多川祐介的形象與狠辣的複仇之人有什麼聯係。
但真正的唐澤並不是這麼想的,也從不鼓勵以德報怨。
他就是例子,儀態端莊地在另一邊落座的島袋君惠也是。
當時,唐澤說自己沒有選擇原諒曾經的老師,隻是因為對方的認罪讓法律去製裁,所以與他的答案截然不同的意思,就是選擇了另一條路,選擇了複仇。
“看樣子,你完全想明白了。你還有勇氣坐在這裡,確實令人佩服。”淺井成實保持著笑容,說出了有些可怕的話語,“就像你猜的那樣,是的,我選擇了更黑暗的那條路,我殺死了我的仇人。”
抵達這裡之前就有所猜測的羽賀響輔雖然做好心理準備,聽見他直接承認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屏息。
“雖然事到如今,哪怕我去主動認罪,我使用的手法也極難追責,更是沒有任何能證明我殺人的證據,但我知道,是我做的。”淺井成實坦然地回答,“我原本打算在做完這一切之後用自己的生命去引燃更大的火焰,但eader幫了我,給了我一個繼續生命的機會。”
說到這裡,已經基本說明白了情況,沒有必要再掩藏身份的淺井成實放下杯盞。
羽賀響輔本能地注意他的動作,卻被一陣灼目的焰光刺激得被迫眯起了眼睛。
再睜開眼去看的時候,淺井成實身上的衣服已經與剛才寬鬆的休閒服完全不同,火焰一般的羽織與黑金二色的狐麵徹底昭示了他的身份。
在從信封中拿到那張預告信的時候,羽賀響輔就已經猜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肯定不簡單,但眼見為實的這一刻,他還是不免震動。
“心之怪盜團……你和喜多川君,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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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邊上斟茶的島袋君惠同樣回以微笑。
“拋棄過去的身份,拋棄所有的過往,就當做完成了複仇的那個我已經死在那場大火當中,我就這樣‘死而複生’了。”淺井成實拿下自己的麵具,重新露出臉龐,“我不會將這稱呼為將功贖罪,或者是在為過去的罪行懺悔,因為我不覺得我做錯了。法律無法給我一個公道,我就自己給自己一個,僅此而已。”
羽賀響輔還沉浸在震撼之中,看向對方的眼神卻已經不由自主明亮起來。
是的,法律無法給他一個公道。
他的父親死去已經20年,當初的命案早就有了定論,所有人都認定那些虛構的劫匪真的存在,他的父親不是死於親人的故意為之,而是被陌生的劫匪奪去了性命。
現如今,就算他得知了真相,就算他請求心之怪盜團幫助他,將那些傲慢貪婪的父親的兄弟們全數改變,為他父親的死誠心懺悔,既定事實也已經無法扭轉。
案件早就已經有了結論,就算當時沒有被誤判,到現在追訴期也早就到了。
退一萬步說,哪怕找得到什麼證據,去證明那些人是為了侵吞他父親的財物,利欲熏心之下害死了人,他父親並不是被蓄意謀殺的,隻是在爭執中滾落樓梯,最後傷重不治,無法讓那些人付出什麼代價……
正是這份認知,像蟲蟻一樣,這兩年來一直啃噬著他的內心,讓他得不到片刻安寢……
“我們在做的,正是這樣的事。”島袋君惠挽著袖口,端起自己的那杯茶,“法律的邊界,製度審判不了的事情,那些令人憤怒的、令人不齒的卑劣,由我們來解決。無法被量化,但早已泛濫失序的欲望,這就是我們在‘偷竊’的東西。”
羽賀響輔上下嘴唇碰了碰,張合了幾下嘴。
這一次,他發不出一絲聲音,卻終於聽到了,來自自己內心的響聲。
一聲說不清是哭泣還是尖笑的、刺耳的啼鳴……
“想要向我們正式發出委托嗎?”感覺到他內心動搖的淺井成實適時地發出邀請,“能走到我們麵前,當麵向我們提出請求的人可不多,羽賀先生。”
“我、我……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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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是個很大的屋子呢,也,挺氣派的……”
將肩上的披巾攏了攏,毛利蘭站在鐵門前,穿過鬱鬱蔥蔥的樹叢看向莊園的建築,乾巴巴地誇讚著。
有些生硬,聽上去底氣也不太足夠,但她也沒辦法,麵對設樂家的宅子,她實在是擠不出溢美之詞。
跟著毛利小五郎和鈴木園子,她見過的氣派宅邸實在是太多了。
日式的歐式的,精致的恢弘的,她的眼界越來越開闊了,看著這被爬山虎包裹的完全陷入綠意中的房屋,好聽一點能誇一句清幽,難聽點說,這疏於打理的狀態未免太過破敗了。
她忍不住想起自己昨天聽到的,如月峰水與喜多川祐介交談的隻言片語。
設樂家是曾經出過不世出的天才的,曾經靠著音樂方麵的才華名動一時,但到了這一代,唯一成績卓越的子侄還因為父親的早逝改了姓氏,對不認識的人來說,少有人將他和設樂家聯係起來,如今也就更加顯得慘淡了。
她又將視線轉回攔在眼前的女士身上。
一身西裝正裝的中年女人梳著緊繃繃的發髻,眼鏡腿上懸掛了銀鏈,完全是不好說話的刻板管家形象。
“我剛剛檢查了一下,沒有發現我家老爺有安排和您的會麵。”管家津曲紅生推了推眼鏡,“你確定事先有委托您嗎,毛利小五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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