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事情急轉直下發展的非常快,連湊上去確認設樂絢音生死的毛利小五郎都還沒來得及撥出報警電話,場麵就已經發展成了羽賀響輔與設樂調一朗的對峙。
此刻看著針鋒相對的兩個人,所有人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今晚發生的一切或許都是羽賀響輔故意為之的。
“所以,他父親當年的死有貓膩?”將報警的任務推給了女兒,毛利小五郎靠近對峙中的兩個人觀察接下來的發展,做出了非常基礎的推理,“羽賀響輔就是奔著這個目的來參加宴會的?”
“所以,叔叔才會選擇演奏《安魂曲》嗎?”哭的妝容都花了的設樂蓮希失魂落魄地小聲說。
“唔……”毛利小五郎向後瞥了一眼已經能被確定死亡,正在緩緩失去體溫的設樂絢音的屍體,又看了看台階下方設樂弦三朗的腦袋留下的血泊。
如果不是顧慮到設樂蓮希的情緒,他應該會極為篤定地給出更進一步的結論,那就是他選擇這首曲子作為表演曲目,不僅僅是為了表達挑釁,說不定還與這些人死亡的真相脫不開乾係。
不過設樂弦三朗摔落下來的全過程都有影像資料參考,羽賀響輔最多能說一句將自己喬裝改扮到更像父親的樣子,存在誘導對方行動的嫌疑,從頭至尾,他連碰設樂弦三朗一下都沒有。
設樂絢音更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爬上的二樓,自己翻過了欄杆墜落下來的,全程羽賀響輔都站在台上投入地演奏,根本不可能對她的死亡做出什麼乾涉。
羽賀響輔一定是個歸來的複仇者,是欲為自己的父親母親討回公道的憤怒的兒子,但他是不是一個殺人犯,現在是無法給出定論的。
那邊的羽賀響輔雙手穩穩當當地提著三把琴,鷹隼般的視線死死鎖定在設樂調一朗臉上,情緒已經十分外露。
很明顯,他是仇恨著麵前這個身形佝僂的老者的。
“你、你從哪裡搞來的複製品……”看著那三把琴,設樂調一朗完全顧不上圍觀人群的反應,麵容稍顯扭曲地喊叫起來。
他對斯特拉迪瓦裡自然是熟悉的。
就算是被封存的那幾十年,他也會時不時去保管室當中,欣賞把玩它,一寸寸地撫摸過它潤澤的木麵,感受著穿越光陰傳遞而來的優雅寧靜。
所以當他一眼分辨不出這三把誰才是正品時,他遲來的恐懼幾乎達到了頂點。
如果沒近距離接觸過這把琴,想要將仿製品做到這種程度是不可能的,當年的他也是因為接觸到了琴,又有熟悉的琴匠,他以太過喜愛這把琴,想要做一把複製品使用免得傷及本體為理由,讓對方趁著他把琴借出來的時間仿製了出來。
然而那把複製品留下的缺陷依舊明顯,所以才會被設樂彈二朗一眼識破。
而今,羽賀響輔接觸琴隻有一周不到的時間,他又是如何做出來這把琴的呢?
保管室連同的可是主臥啊,除了他和他的妻子,其他人根本沒有進去的機會……
“我從哪裡搞來的?我從你們深切扭曲的靈魂裡看見的。”即便是揭開真相的時刻,羽賀響輔都沒有表現出太過歇斯底裡的情緒,隻是冷冷笑了,“你害死了我的父親,連帶著害死了我的母親,隻為了將這把琴據為己有。然而琴真的到你手中之後,不幸之事接連發生,很明顯,不屬於你的東西強求也是一樣。但就算過去了三十年,你也還是死不悔改,你們到底把人命當成什麼?又把親人當作什麼呢?”
被羽賀響輔當眾點破了最為隱秘不堪的過往,設樂調一朗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看上去比早先會場出了事故的時候更加灰敗頹然。
到了這個時刻,他咬了咬牙,竟然還是強行將注意力轉向了羽賀響輔手裡的琴上。
“你說我找出來哪把是真正的斯特拉迪瓦裡,你就還給我?”
他執迷不悟了這麼多年,人到晚年,顯然已經陷入了更加深刻的執念當中,近乎瘋魔了,除了這把寶貴的琴,仿佛大腦裡已經不剩下彆的東西了似的。
羽賀響輔凝視著他那張老態儘顯,布滿了老年斑與皺紋的臉,連嘲笑的表情都做不出來了。
對他們存在幻想,想要從他們口中聽見一個答複和道歉,是他想太多了。
“對,我說話算話。隻要你能找出來,我就將它還給你,再也不提它到底應該屬於誰。”
設樂調一朗如蒙大赦,立刻上前兩步,伸手撫摸著琴盒裡的琴,很快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與他想象中高度相近的仿製品有所區彆,這三把琴湊近了去看,其實都彆具特色,各不相同。
羽賀響輔抓在右手裡的是他剛剛演奏用的那把琴,哪怕沒有舞台上高亮度的聚光燈映照,它也仿佛還在發著光,細細密密的反光令整把琴流光溢彩,簡直能從漆麵上看出繽紛的光點來。
他左手提著的兩個琴盒都打開了盒蓋,琴身被穩穩固定在盒子底座當中,放在上頭的那把也很精美油潤,鏡一般的麵板幾乎能倒影出人的影子,弦軸色澤古樸,滿是沉靜的美麗。
第(1/3)頁
第(2/3)頁
下頭那把外觀上沒有什麼大區彆,但琴橋與尾柱泛著一股詭異的亮色,伸手撫摸琴頸,細膩如同嬰兒的皮膚,摸上去竟然有種溫和的溫熱感。
幾乎是在觸碰到它們的一瞬間,與斯特拉迪瓦裡打了半輩子交道的設樂調一朗就敢斷言,它們都是正品。
或者說,即便有所區彆,它們大概率也是和原本的琴出自同一人之手。
羽賀響輔或許並不是在製作仿製品,他或許是從特殊的渠道,收購了兩把不為人知的安東尼奧·斯特拉迪瓦裡的其他作品,隻是和原本的琴極為相似,所以看上去幾乎沒有什麼區彆。
這位傳奇的藝術家與琴匠一生製作了超過一千把樂器,而今市麵上能確定為他本人所作的作品隻有五六百件,如果羽賀響輔不惜代價、處心積慮去收購,說不定真的能找到不為人知的遺作。
有這樣的琴作為基礎,在接觸到了他們家的這把之後對琴額外加以雕琢,使其更為相似,一個星期的時間足夠了。
他無論選哪一把都沒錯,都是“斯特拉迪瓦裡”。
在心裡為眼前的景象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之後,設樂調一朗的氣反而是順了。
他左摸摸右摸摸,看上去像是在猶豫,選不出自己的真品,實則內心已經進入了買貨一般挑挑揀揀的階段。
他需要的是一把名琴,至於是不是原本的那把,反而無所謂,從羽賀響輔剛剛的演奏上看,這把似是而非的琴說不定音質還更上一層樓。
羽賀響輔是為了自己父親的事情發難,他的訴求是知道當年的真相,將它揭露給所有人,自己如果選錯了,他隻會更加得意,宣判自己的失敗,進而開始講述過去的事情。
……但是那又怎樣呢?
他已經72歲了,與那個案件有關的所有人都已死去,而他這個年紀根本不可能有檢察院願意對他提起公訴,案件更是早已過了追溯期。
即便承認了又如何呢?現在重要的是,隻要他做出了選擇,那麼另外兩把為了迷惑他做出的“仿製”,就可以隨著他的堅持被判定為“贗品”,然後失去原本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