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家中,桌上此時已經擺滿了菜肴。
坐在首位的林遠山,看著林末兩人,瞬間一愣,起身笑道:
“今日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按照往常,林末一直呆在他那彆院修行,就連吃飯都很少回來,甚至於,晚上歸宿,太遲了也就湊合著走彆院休憩。
總的來說,比起修煉,陪伴家人的時間比較少,今日的情況,算是稀罕了。
“稍有突破,在哪裡修煉都一樣,正巧有些饞娘做的菜了,便提前回來。”林末笑道。
“對了,這幾日族裡有什麼變化?”他問道。
雖然每日都有人專程將族中各項情況,外界信息,一齊歸納總結,整理成冊,供他翻閱。
但眼見未必屬實,即使同一事件,每個人也有每個人的見解,因此隻有多視角看待事物,才能立體而全麵地處理問題。
“變化,你要真說變化,最大的就是你二伯聯係上那金沙郡的程氏,
我們兩家人定下了盟約,共同建立了長河商會,一齊守望相助,甚至於你大伯親身前往金沙郡,與那程天雄會麵去了。”
林遠山想了想,輕聲說道。
“你看,雖然你還沒去過程家,但君陽,君昊幾個已經去了,但人家還記掛著你,那是給你帶的東西。”
林末尋著視線看去,是個大鐵盒子,此時已經開了蓋,可以看見,裡麵是一副通體漆黑,粗獷霸烈的鐵甲,看得出材質非凡。
就那般放在那裡,便閃著流光。
估計價格不菲。
“倒是有心了。”他點點頭。
他對這個金沙郡程家也是有些了解,這段時日,兩族接觸繁多,甚至林氏這邊先後派出過數批人手,用以構建商隊。
而程氏那,也帶來了一車車物資,以供林氏重新發展。
不然短短半年,從無到有建這樣一座城寨,即使武夫居多,也沒可能辦到。
隨後林母與林芸也回來了,跟著的還有林芸那個男朋友。
看那熟稔的樣子,應該沒少往林氏跑,隻不過不知是運氣,還是其刻意安排,以往還真沒有碰見過。
如今一見,身子骨壯了些,雖然見到林末還是有些急促,就跟見老丈人般坐立不安,但看其與林芸之間的舉止,感情應該還不錯,林末也就放下心來。
一家人坐在一起,林母又去炒了幾個菜,吃了將近半個時辰的飯。
飯桌上,林末並沒有急著離去,好好交流了下感情,大致詢問了下彼此生活中的事情,也算舒緩一下心情。
畢竟成天的修煉,鐵打的人,心理也會出一定的問題。
即使是林末,近來也有些煩躁不安,有些想要找人動動手,放放血的衝動,致使其進山的時間都多了起來,不少凶名在外的山獸都栽在了他的手裡。
吃過飯,洗碗的不可能是林末,他便慢悠悠地走到院中演練著最基礎的靈猴拳術。
以他如今的境界,氣血已經圓滿,就如同屋簷積水,水珠已成,隻差一個契機滴下,便算突破,練什麼都一樣。
全當懷念罷了。
畢竟這一套拳術,伴隨著他最開始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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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不過才演練了幾輪,前堂便傳出了喧鬨。
小蘿卜頭林殊探出個腦袋,看向林末:
“哥,來了那個很臭屁的堂姐,好像找你有事?要不要我說你在如廁?”
隻是沒等他說完,一男一女便從側門走進。
女子麵相嬌柔,麵若桃花,赤色發帶束起如墨的長發,很是英氣十足,男子則俊雅硬朗,隨時含笑,讓人生不起好感。
正是林君芙與林君意。
“末哥,倒是打擾你了。”林君意看見穿著一身短打的林末,頓時明白其應該在練武,帶著歉意輕聲道。
一旁的林君芙則跟在其後麵,低著頭不知是不是在數螞蟻,一言不發。
“無妨,我也隻是活動活動筋骨,有事嗎?”林末平淡道。
一邊說著,一邊將置物架上的黑衫拾起披上。
一般來說,林君意沒有事,是不會來尋他的。
“其實也沒什麼事,我們以前在千山宗時,不是有一群好友嗎,最近來族裡作客,不少人都對末哥你心存仰慕,想要瞻仰瞻仰。”林君意笑了笑,
“因此要是無事的話,要不末哥與我們一起去一趟?.....當然,要是有事就算了,我去回絕他們。”
他在最後又補了一句。
說罷,期待地看向林末。
“.....那可...罷了,我現在有些要緊之事,你幫我回絕一下吧。”話說到一半,林末麵色微變,輕聲道。
話音落下,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林君末,你彆不識好歹,在家靠族人,出門看朋友,你難不成以為我們在害你不成?這次聚會,來的可以說都是郡中俊傑,個個都是天才,背景非凡,
有時候不經意間說出的一句話,便可抵萬金,你確定不去?”
林君意還沒說話,林君芙便直接破防了,嬌喝道。
在她看來,這次聚會,絕對是對林末有好處的,而像這種介紹私密性極強的高級圈子,不是關係好,根本不會幫你。
因此她本人前來,除了有林君意極力相邀外,本身也有與林末緩和關係的意思。
畢竟她也不傻,自然知道林末在林氏的地位已經不是她能動搖的。
隻是林君芙沒想到,其竟然一口回絕了,這算什麼?
“我確實有事,抱歉了。”林末輕歎了聲氣,摸了摸袖中的物事,有些遺憾。
這兩人態度其實算好了,有求人的態度,而要幫的又不是什麼大事,若是平時,他能幫就幫,也算給林遠橋與林遠天麵子。
可惜...
袖中原本沉寂了幾個月的那東西,突然動了。
“無事,本來就是我等叨擾堂兄了,也算那群家夥運氣不好,沒機會見堂兄你威武英姿。”林君意擺了擺手,不在意的模樣,輕笑道。
隨後又隨意談了些話,便帶著怒氣十足的林君芙離去了。
雖然林君意自始至終態度都很恭敬,但林末能感覺,其終究變化了點。
世事無常,世間之事哪有十全十美?有時候你得到了不該得到的得到,便意味著即將失去不該失去的失去。
林末輕聲歎氣,或許方才他應該解釋一下,隻是,如何解釋?
他伸出手,看著手心中透明晶筒。
其中一隻金色甲蟲正在低聲鳴叫,不停地往晶壁上衝撞,好像即使撞死也要衝出去。
時隔數月,魚玄機所給的子母蟲終於騷動起來。
隻不過起的似乎不是時候。
林末輕輕將其放在遠處,將衣衫褪去,隨後福至心靈般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擺出石佛相。
似乎恰到好處,背部強悍的肌肉高高隆起,其上附著的石佛相似乎活了過來,慈悲的麵容消失,變得猙獰而可怖。
佛陀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薩低眉,因此慈悲六道。
他從來不是什麼活菩薩....
原本磅礴的氣血,瞬間受到什麼刺激,像奔騰的洪水,流經全身。
一絲絲如針般的如來勁,不斷從身體深處新生,循環一周後,蟄伏在身後的紋身之上。
不多時,他的身後,那佛像,越加栩栩如生。
轟!
終於,數息過後。
磅礴的氣血瞬間衝貫天地,一條十數丈長的血氣長龍突然出現,仿佛帶著新生的喜悅,往四周宣告著自身的存在。
原本萬裡無雲的天空,刹那間風起雲湧。
一下子,林家莊所處的山腰,許多潛伏的山獸,竟直接心神大震,兀地腿腳一軟,當即跪在了地上。
剛走出屋舍的林君意兩人,臉色大變,猛地轉身。
而林家莊的其餘族人,隻覺忽地心底一沉,像是被什麼恐怖生物死死盯住,頓時脊背冒汗,一片片雞皮疙瘩出現。
但就待眾人想要究其出處時,下一刻,血氣長龍又忽地消失,如蜃樓般不見。
天氣複歸往常,雲空依舊晴朗。
如夢幻影,仿若幻覺。
院中。
林末佇立於地,眉心處多出一抹紅痕,即使未進入龍化,雙瞳中,也帶著一抹金色的光澤。
齊光四十八年春。
佛陀生怒,怒相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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