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好像也快到極限了。
“遠陽,你在害怕。”碧央將最後的一捧魚料,丟進塘中,輕聲道。
“是在怕數十年積累一朝殆儘,是在怕連累家中妻兒摯友。”
“遠陽……沒有……”王遠陽長袖中,拳頭不自覺攥緊。
“朝聞道夕死可矣,這是真人您對我說的,如今,我找到了我的道,找到了前進的方向,豈會害怕?”
“嗬嗬……”
碧央輕笑,自然看出了他的小動作,不過卻沒有點破,點點頭:
“朝聞道,夕死可矣。在這個時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命,但每一個,也有自己所追求之道。”
他看著腳下池塘中爭相奪食的魚兒:
“以前我一直在想,在天命前,單憑人的力量,到底能改變多少……
如今我已然想通了,天下之事,雖終有定數,但隻要儘力而為,即使失敗,也沒什麼可遺憾的了。”
王遠陽沒有說話,他不信什麼天命。
他追求的,隻是力量,在他眼裡,一切失敗,都隻是實力不夠。
就如當年他落魄時,頂著周姓,卻任人欺辱,又如他現在,即使在七海,也有不少昔日族人,年年拜訪。
一切的不同,便是力量!
“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也會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碧央忽然出聲。
“與千羽界一同,雖是與虎謀皮,但未嘗又不是另辟蹊徑。
想要得道,一點風險也不願擔,那是假道!”
碧央真人平靜的臉龐,突然情緒激動,額頭處,繁複的藍色法紋凸起。
他向來信奉等價交換,堅信世上沒有免費之物,萬事萬物,自出現,便已然標定好價格。
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他自然也做好了承擔相應代價的準備。
“就這樣吧……明日動手……”他輕聲道。
“是!”王遠陽沉默少許,沉聲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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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略微低頭,隨即轉身離去。
碧央真人目送其離開,緩緩閉上了眼。
刺啦。
不知過了多久,腳下池塘中,忽然出現布巾撕裂的聲音。
他睜開眼。
隻見腳下的小搪裡,那無數金紅大鯉魚,不斷跳出水麵。
它們在掙紮,身上多出了一個個怪包,好似在承受某種痛苦。
在不斷躍出水麵中,膿包開始裂開,出現無數如蜈蚣般的副肢。
至於魚頭處,鯉魚特有的魚須則變粗變硬,扭曲向上,魚嘴中,生出猙獰的暗色牙齒……
遠遠望去,這些鯉魚,居然有些像龍!
甚至於就連叫聲,也像嬰兒啼哭般,令人心煩。
撲通!
下一刻,一條‘鯉魚’躍出水麵,正好落在碧央真人手中。
就如魚躍龍門一般,體型變得修長,滑膩,又有些像蛇。
“這便是代價……”他撫摸著手中的鯉魚,隨後隨手將其丟進嘴裡,一陣咀嚼。
嘎嘣聲中,頭戴的青玉龜冠崩裂,滿頭黑白長發落下,將整個人麵目遮住。
*
*
嘩啦!
湍急的浪濤,拍打在礁石之上。
噗!
一道銀光閃過。
湍急的海浪,瞬息被切開,留下一道冗長的黑道。
下一刻。
黑色的空洞中,從海底飄上兩具屍體,赤色的血水彌漫開來,隨後被合上的浪濤衝淡。
“還想走?真以為走的了?”
一艘狹窄的木舟上,一人身著藍色袍衣,背後以白色腰帶纏繞蝴蝶結,腰負三把劍鞘,此時將手中之劍,舞了個劍花,倒插回鞘,喃喃自語。
“柳生,不調查,直接動手,這樣好麼?”身後一個手持拂塵的道人,眉頭微皺,輕聲道。
“沒有必要了,金鱉島太蠢,不知犯了什麼病,走上這條路”男子抬起頭,硬朗的臉上,鼻尖有一道刀痕,如鷹般的雙目裡泛起一抹精光。
“海族那邊將水龍一族的那位派出來了,要知道其新晉突破,而水龍一族為唯一於七海沒有領地的十強海族,意思已經很明顯,因此,到達這個地步,調查結果是真是假,不重要了。”
他看著前方的龐大島嶼,目露期待。
“走吧,要是遲了,可是連口湯也沒得喝了。”
要知道金鱉島曆史久遠,再加上有教無類,可謂傳承極為豐富,即使是他,也不由動心,這次調查,對於他來說,可謂是補足積累的關鍵一步。
想到這,他心中更為期待,對一旁的道人招呼一聲,便想要乘舟離去。
下一刻,周邊海水忽然一靜。
無數黑影從海麵下浮現而出。
那是一條條魚……
不……不是魚!
這些原本的海魚,體型狹長,身上鱗片扭曲而倒翻,更有著猙獰的口器魚口,身上多為肉包與觸須。
像龜,像蛇……
一條接著一條,衝出水麵,猶如躍龍門般,將兩人籠罩。
“遲?”
“能告訴貧道,柳生小友如此急迫,難不成,是想要趕著送死嗎?”
忽然間,
一個披頭散發的青衣道人不知何時出現在水麵之上,死死看著被無數怪魚撲咬啃噬之人。
兩人猶如木頭般,一動也不動,就那麼立在那,身子慢慢為魚群所堆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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