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李木紫回來了,麵露難色。
她很有禮貌地打斷了錢飛與趙不艾的談話,把錢飛拉到門口。錢飛上一次見到她的神色如此糾結為難,恐怕還是麵對蜈蚣精、即將變身的時候。
李木紫吞吞吐吐地說:“可不可以請你去見一下淨草”
錢飛也擔心起來:“她怎麼了”
“她現在的樣子好像很正常,但是讓我感覺很不好。我問她,她什麼都不肯說。整個人就像是……魘住了一樣。請你快去看看她,好嗎”
錢飛對桌上主人告了失陪,匆匆出門,發現淨草就在旁邊的小院兒裡。
她盤著腿,坐在雪中,仰頭望月,露出咽喉與脖子部位的柔和俊美曲線。
夜空中,淡淡的雲彩一會兒遮住月牙,一會兒流移飛去。
淨草和白雪一起,覆蓋著同一層潔淨的月光,讓錢飛幾乎覺得自己在欣賞著貝多芬和德彪西的鋼琴曲。
附近酒宴裡的小小塵囂,在淨草身邊仿佛被隔絕了,隻剩下一片純淨清冷的氛圍。仿佛這正是合元修為的得道高僧,所該有的氣場。
在她的手中,輕輕搓著一串念珠。
居然是念珠而不是酒葫蘆……看來問題真的很大了。
錢飛說:“怎麼了不開心嗎”
淨草苦笑說:“苦也。真的是不開心了,問題在紫紫身上。”
錢飛加重了語氣:“問題在她身上真的”
淨草頓了頓,害羞地低頭說:“不,問題還是在我身上。”
錢飛在她身邊坐下來,等她繼續說。
淨草顯現出嬌柔無力的神情:“上次,在土狼屯對付山主,我就覺得憋著一股氣。一打起來,那響聲,那光亮,滿場仿佛隻有紫紫一個人。真正能對山主造成傷害的,大地雷大炸彈,也是她做的。不然要憑著我的拳頭,我什麼都做不了。”
錢飛說:“但真正打敗山主的關鍵是唐心純。”
淨草沒有接他的話茬,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這次對付那個假導師的時候也是。那個爆裂掌,我沒法接,隻能躲,從頭到尾都是在逃命。我十幾年練的都是硬橋硬馬的架勢啊。可是現在我做不成大姐頭了,做不成老虎,隻能做耗子。也不是耗子,就好比……”
錢飛立刻說:“從力量型變成了敏捷型。”
淨草一拍大腿:“說得好,大叔,你怎麼說話總是這麼精辟”
錢飛笑笑:“畢竟,天下第一剛猛的名頭,屬於她靈霄殿的功法,不是你火山寺的。”
淨草撅起嘴:“可是今年春天剛見麵的時候,她還隻是拿一把小石子,彈啊彈的,很可愛的樣子。現在我就、就、很不爽。我不是那個意思哈。我不是說她礙著我了。她每一次都在立功,很棒的。我就是自己覺得自己,不爽……”
這還真是個問題。
淨草一直都是個爽快人。彆人想不通的地方她能想得通,彆人走不出的地方她能走出。可是現在她走不出來了。
從小,她在火山寺裡叱吒風雲,一呼百應,雖然經常挨師父的打,也不一定是師兄的對手,但是她從來都拿得起、放得下、睡得香。可是現在麵對紫紫,她這個爭強好勝心偏偏就放不下了。
錢飛明白,為了團隊士氣,現在他必須為淨草解決這個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