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太陽的最後邊緣也落在了西邊的山峰後,留下如血的夕霞。
左淩雲的碳纖維也被四散吹飛,露出滿地泥土。左淩雲的屍身居然還是完整的,她的臉上現在不僅顯現出魚尾紋,還露出更多的溝溝壑壑的皺紋,變得猙獰枯槁。
錢飛沒有多看她一眼,隻是焦急地在她的屍身旁,在那爆心尋找陳夏華的痕跡。
找不到。
能找到一些鐵片,能找到一些散碎的零件,有螺母,有軸承裡的小滾珠,有零碎的蒸汽輪機葉片,沒有人體組織。
似乎有一些血肉,但錢飛不確定。絕大部分看起來已經被噴湧而出的過熱蒸汽一起蒸發了。
錢飛跪在地上,雙眼失去了焦距,盲目地在滾燙的土裡摸索著。他內心深處已經知道自己找不到什麼了,但除了這樣盲目的摸索之外,他想不出自己還能怎麼做。
穿越以來,他付出了大量的心血來玩著一盤戰略經營遊戲,建立起掘珠公司。
遭受司馬吞蛟的背叛之後,他更是深深地意識到了自己對於公司的感情。
而那公司裡的精華,就是陳夏華,她那聰慧、積極、明亮的眼神,是他最大的財富。但現在,已經為了一個什麼破元帥而化為烏有。如果陳夏華還活著,她還能創造多少東西啊。
好像有女人的聲音在說:“……請節哀……”
錢飛不在意了。他的耳朵嗡嗡響,一時已經無法分辨出是債務部裡哪個女郎在勸他。
債務部
債務部真的還有那麼重要嗎
他這樣用心還債,很大一部分理由是為了給新生的桃齋公司減輕壓力,讓桃齋公司擁有更好的未來,有鐵路網,有電燈,有電話……陳夏華將在那未來中塗抹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很多筆。
但現在陳夏華已經沒有了……
錢飛抓著泥土,流著淚,大聲說:“夏夏,我以為我還有本事,總能帶著你逢凶化吉。我以為你我都還年輕,還來日方長。可是我錯了。如果還能回到從前,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就……我就……”
他說不下去了。他是無法回到從前的,這種假設根本沒有意義,隻是自欺欺人。
但他話說到一半不說,陳夏華倒是憋不住了,追問:“錢總,你就會乾啥呀”
錢飛說:“還用問嗎那當然是……”
他突然發現不對。猛地回過頭,赫然看到陳夏華站在他的背後,毫發無傷,穿著單薄的連體工作服,流著鼻涕,非常幸福地傻笑著,手裡捏著一個遙控器。
遙控器!
遙控器……
錢飛爆喝一聲,一躍而起,一把抱住了她,把自己的皮大衣脫下來裹在了她身上。
隻見旁邊的女郎們,都在拚命地抿著嘴笑。
特彆是那個馮瑾,你的嘴角都要飄到天上了好麼你在扮演少女版的歪嘴戰神不成
李木紫怒視淨草:“你抱著我乾什麼”
淨草笑說:“烘托一下氣氛。”
錢飛不敢去看懷裡的陳夏華。
而陳夏華還在以絕大的勇氣,紅著臉抬著頭追問:“錢總錢總,你剛才話沒說完呀”
錢飛咳嗽一聲,說:“是無線電嗎還有,用了三極管”
陳夏華的注意力終於被他帶跑,興奮地說:“沒錯,我在戰甲裡麵可以控製它,我就想在外麵應該也可以控製,隻要用無線電來控製它的電位就可以了。這是我在你被抓那幾天做的,你喜歡嗎”
錢飛哈哈大笑:“你真的是個天才!不過,這也太冒險了一點,技術不成熟,在這樣的極端環境下,還是很有可能失效、不聽控製的。”
陳夏華嫣然一笑:“還好,今天天氣好,信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