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要問他?”
“沒什麼。我也隻是聽人說起。”
莫星河顯然是不滿意這個答案的,替她斟滿茶:“你聽說了些什麼,說來聽聽。”
桑落想說那四個字,又記起莫星河是個聽不得粗言俗語的,轉而說道:“說他是太妃的麵首。”
“慎言。”莫星河聞言又開始說道:“這些都是市井傳言。在我這裡說說也就罷了,宮闈之事,在外切不可妄言。再說非親眼所見之事,更不能以訛傳訛。”
“你好好養身體,頭疼得厲害了再吃那個藥。”說個八卦,他給你上課,誰聽得下去?桑落騰地站起來,“我該去繡坊了,再遲就沒有飯吃。”
“桑姑娘——”莫星河叫住她,想了很多話,最後隻是開口問道,“診費”
桑落想了想:“用舶來寒鐵抵吧。我刀兒也丟了,還需要打一把。”
說罷,抱拳行了禮,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了雲錦繡坊,已是晌午過後。
林旺家的看到她,嘴裡仍舊罵得厲害:“死哪裡去了?一上午都不見人,怎麼,這是你家的茅廁,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桑落聽了也不氣:“早上官府來家裡送褒獎的告示,所以來晚了。”
“你屬孔雀的嗎?一點褒獎,屁股就要開花了?快去繡花!”林旺家的根本不聽,大掌一拍,將她拍進繡房裡,“我們東家專門叮囑了,你,必須繡花。”
“我不會——”
打得烏煙瘴氣,流血死人的,這才消停了幾日?什麼東家不急著爭家產,倒還記掛著她這麼號人物?再說,她不是才立了功嗎?救了那麼多人呢。
“不會就給我學!官府定的是繡花,你就得繡花。”林旺家的大掌一壓,將她按在繡凳上。一揮手,叫吳四娘上前來:“你,好好教。學不好,你倆都沒飯吃!”
“是。”吳四娘低眉順眼地坐下來,教桑落如何劈線。
待林旺家的走遠,她又悄聲問道,“你這是得罪誰了,隔著這麼遠,都要折騰你?還專門跟東家交代了,要嚴格按官府的文書辦事。”
桑落搖搖頭,學著吳四娘的模樣,指腹搓散絲線,抽出一根絲來:“你們東家定下來了?不是前幾日還鬨得不可開交?”
吳四娘看看四周,手中的繞著線,將聲音壓到最低:“新來了個姓餘的,拿銀子擺平了楊家,又將這幾個月欠的貨都平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有錢的才是老大,這事就算暫時定下來了。”
“還在說話!這繡花針是沒地方縫嗎?縫你們嘴上好不好?”林旺家的突然出現在兩人身後,河東獅吼,嚇得兩人一激靈。見兩人乖乖閉嘴,老老實實穿針引線,林旺家的哼了一聲,“就是欠訓。”
到了晚上,桑落弓著腰一下午,總算能支棱起來了。
這比做一台手術還費眼、費腰。
她隻想立刻躺在床榻上,睡它個天昏地暗。眼睛鼻子耳朵、脖子肩膀老腰都是麻的、酸的。盯著那紅線粉線看了一下午,眼睛看什麼都是綠的。
這是補色殘像。
讀書時學過,如果手術做太久了,看太久紅色,視野之中會出現綠色的幻覺。多看看其他顏色才能緩過來。
門外一群人簇擁著一個人走進來。
她抬頭去看。繡坊上上下下,圍著一個人,有人提燈照路,有人捧著茶盞、點心。
被簇擁著的人煞是眼熟。
她眨眨花綠的眼,再定睛一看,竟是那日在牢獄裡用一粒銀子強買她刀兒的那個人!
她悄悄用手肘碰碰吳四娘:“這人是誰?這麼大派頭。”
“新來的東家啊,姓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