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之人不乾了:“有什麼是我們聽不得的?”
“莫非真有難言之隱?”
這一句句地都往楊七郎心管子裡紮。他哪裡會承認有什麼難言之隱,再說一個小丫頭,總不能真能看病。多半是聽芳娘提過一句自己頭發不多,才在這裡胡謅。
他強裝鎮定,向前一步:“我並無不妥之處,你要說什麼就在這裡說就是了,好叫大家都知道你的騙術是何等拙劣!”
桑落見過蠢的,卻沒見過這麼蠢的。
既然自討苦吃,她也用不著再顧忌太多,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紙包上開口說道:“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病症成了你的心病,所以年少就開始進補,日日以形補形,吃了不少溫補之物。”
倪芳芳聞言,又驚又慌。驚的是,楊七郎居然不行。慌的是桑落這樣字字句句戳男人心窩子,如何是好?
可是,桑落若會看男人臉色行事,就不叫桑落了。
她斂著眼眸,繼續說道:“太醫診脈,你定是未說實情,多是托詞替人看診,描述幾句,隨便買些成藥,又不對症。民間偏方想必也一應試過,虎鞭鹿鞭,又或者牛子羊子等物,這些東西雖好,對你來說卻是拆虛補實。”
“想必你這些日子,你覺得心中異常煩躁、油汗淋漓,房中之事時時亢奮,卻始終力不從心,最多十來息便”
這樣的男病患,桑落見得多了。
在泌尿外科許多年,她深知男病人的心路曆程。
他們不肯就醫也不肯承認得病,每每說到這類疾病,不少人都惱羞成怒拂袖而去,再遮遮掩掩地去藥店。
他們會以送“朋友”的名義買藥。藍色小藥丸絕非首選,畢竟沒人會買這個送“朋友”。首選一定是“鞭”類的補藥,又或者去小作坊買各種“重振雄風”的“神油”或偏方。
最後,還要將責任推到女人身上,說是自己妻子缺了風情,換幾個新鮮的,興許就可以了。
總之,他們的骨子裡憋著一股“誰也不能說我不行”的暗勁。
楊七郎果然臉色變得鐵青,揪著倪芳芳,臉色越發暴戾:“你們倆串通起來的!是不是?!你們倆做局,想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辱我,好騙我銀子,對不對?”
倪芳芳聞言,驟然一笑。幸好今日桑落見了他一麵,否則這麼蠢的醜男人,嫁過去三兩日也就煩了。
“我們桑落的醫術果然了得,第一次見你,連話都沒說兩句,就看出你的病症來。我說你為何每次與我見麵總是帶著幅巾,原來是要遮醜啊。”
楊七郎著倪芳芳道:“當街談論男人下三路,毫無半分羞愧之色,你竟與這等人有從小到大的情誼?這等品性,入我楊家做妾也是不要的。”
不是你自己要當街談的嗎?
桑落步步緊逼,眼神淩厲:“你我不過初見,也無舊日仇怨,你卻一再惡語相向,我自然不會退讓。”
她與倪芳芳交換了一個眼神,倪芳芳立時就懂了。一步上前,將楊七郎手中的紙包撕扯開來。
楊七郎又驚又怕又氣,想推開她,又想護住那幾包東西,手腳亂舞,卻也來不及了。
紙包一破,裡麵的東西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