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不慌不忙地說:“弟子記得,丘師祖曾於登州修真觀建齋立醮,還為此作詩曰,
承安四年冬十月,大興黃籙演金科,
赤書玉字先天有,白簡真符破邪久,
三級瑤壇映寶光,九卮神燈摛星鬥,
巉岩破錢豐都山,列峙升仙不可攀。
師叔你看,此詩中‘赤書’‘玉字’‘真符’不指符咒還指何物”
大堂中響起議論聲,一些道人連連點頭。
“你!巧舌如簧,胡攪蠻纏!”柴誌鼎怒道。
“師叔,你是說丘師祖此詩說得不對麼”道一一臉真誠地問。
“你,你,你,放肆!”柴誌鼎胡須亂抖,右手不停點指著道一,卻再也說不下去。
掌教真人齊誌誠手撚長須一陣微笑,“道一說得不錯。丘真人在登州確實建齋立醮用過符咒。隻不過這是八十年前的事了。誌亨,我看你有話要說”
馮誌亨一拱手:“依我所見,全真在南傳道法時應當視情況而定。對於紫陽真人的師承者,他們與本教道法分歧不過是先命後性,還是先性後命。
全真隻需曉之以理並略為施展全真內功之精妙,南方內丹派不難認清何為光明正道,繼而放棄他們殘留的外丹邪術,也是順理成章。
有了南方內丹歸依我全真,之後再借他們在南方的影響,讓符籙各派走上正途也更加容易。即使萬不得已發生糾紛,南北內丹合力,必可以正壓邪。”
齊掌教滿意地點點頭說:“還是誌亨的辦法更為穩妥,以全真一教之力同時對抗南方各道派,即便可以成功,也必有所損耗,且容易留下禍患。接納南方丹派,天下內丹歸一,也是重陽祖師夙願。”
大堂內道士們紛紛點頭稱是。齊誌誠繼續道:“既然如此,下麵大家就說說應該如何與南方內丹派交流,如何說服他們走上先性後命的正途。誌仙,同門師兄弟中以你內功修為最深,就你來先說吧。”
張誌仙欠身道:“掌門師兄,請容我先思索片刻。”
“嗯,這樣也好。大家先休息一下再議。”
......
就在眾人準備起身之時,一個年輕道人慌慌張張從外麵進來。
他快步走到齊誌誠身旁,俯身說:“掌教,山門外來了一隊人馬,說是皇上派來的,有聖旨要宣。”
眾人都吃了一驚。自齊道長接任全真掌教以來,還從未有這樣的事發生。一些道人又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齊掌教示意大家安靜,命韓誌忠去山門迎接使者,他自己鎮定地站起身,走向重陽寶殿的前堂。
誌字輩和道字輩弟子也依次起身離開,留下德字輩小道們議論紛紛。個彆膽大的決定去門口偷聽。
前堂已擺好香案。各位道士依次肅立。過了半晌,在他們忐忑不安的等待中,朝廷使者的隊伍終於步入寶殿。
為首的人頗讓眾人一驚,竟是一位年輕的火者。元朝年間,所謂火者即宮中的太監。
這位公公連二十歲都不到,中等身材,長相俊美,雙目有靈氣,一看便知聰慧過人。
小太監手捧聖旨來到齊掌教麵前,先亮出一麵金牌表明自己是傳旨人,說了聲:”全真教齊真人接旨。“
然後他便展開手中的聖旨念起來。
”長生天氣力裡,大福蔭護助裡,皇帝聖旨。宣慰司每根底,城子林子裡,達魯花赤每根底,官人每根底,齊真人為頭先生每根底,宣諭底聖旨。
馬兒年,和尚與先生對證,佛修贏了先生每,上頭將十七個先生每剃了頭發,交做了和尚。
前屬和尚每底,先生每占了四百八十二處寺院內,將二百三十七處寺院並田地水土一處同付與和尚每。
幺道真人為頭先生每,興了退與文書來。如今總統每,和尚每寸奏,有那同與來底寺院內,一半不曾回付,已回付了底,再爭者。
幺道言語每,是實那虛若是這底每言語是實嗬,一遍經斷了底了,怎生宜隻依在前斷定底,不曾回付來底寺院並屬寺家底田地水土,一處回複與者。
俺底這聖旨,這般宣諭了嗬,彆了在前斷定底言語,寺院並田地不肯回與相爭底人每,有罪過者!
聖旨俺底。“
小太監念到這裡,停了停,又繼續道:“更齊真人,為天護助,俺建了大京,您卻不住,怎生從今以後,您住大京,勿回重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