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中丞又哼了一聲。”果然是張誌仙的高徒,還算能言善辯。今日本官就讓你招得心服口服。“
說著,崔中丞拿起桌上一份公文。
“這是福建漳州路傳來的。裡麵說,十九年某月某日,幾名過路軍人在漳州木棉庵撞見你與尼姑私通。你惱羞成怒之下殺死三人,可有此事!”
道一想了想,哈哈大笑。“漳州路的公文是總管馬謀寫的吧!公文裡他寫沒寫,死的三人中就有他寶貝兒子”
崔中丞眉頭一皺,道一連忙繼續:“我在木棉庵撞見的就是他兒子和幾個手下正欲強奸庵裡的尼姑!被我撞見後還用他爹的官位來壓我。後來我聽說,他和他爹馬謀一樣生性好色,無惡不作!”
“啪!”崔中丞猛拍了一下驚堂木,“大膽!你竟敢憑空誣陷當朝三品大員!”
“我可沒亂說!”道一大聲道,“他不但好色成性,還利用職權,以捕盜為名,逼奸處女!”
崔中丞眼睛一睜。“你再說一遍!”
道一毫不畏懼地說道:“漳州路總管馬謀,哦,後來他調任建寧府當總管了,對不對他以捕盜為名,逼奸處女,這可是我親眼所見。他用迷藥把一姑娘迷倒,綁入總管府欲行強暴。幸虧我去得及時,才沒讓他得逞。大人要是不信,就派人去福建打聽打聽。馬謀可是名聲在外,我至少三次聽到有人這麼說他了。”
崔中丞聽著道一的話,臉色逐漸凝重起來。片刻後,他沉聲說道:”此事暫且不提。我再問你,去年三月間,嶺南瀧州叛亂,你可有參與在叛軍中為官”
道一沉默片刻,那時候他和馬兮彤去瀧水找林桂芳的副帥張子銓,馬兮彤硬要留下來打仗。自己帶著珂兒在戰場外望見馬兮彤身陷重圍,就去救她出來,自己沒在林桂芳手下當過什麼官呀後來在清遠的歐南喜那裡,甚至在黎德那裡,也都沒當過亂黨的什麼官。
在心裡肯定這個後,道一理直氣壯地說:“絕無此事!我是去過瀧州,那是去找人。人找到我就離開了,何來在亂黨中為官崔大人,要是這也是地方上公文裡所寫,那草民可冤枉死了。一定是地方上有人出自私利,故意陷害草民,地方上的官又不問青紅皂白就報了上來,望大人明察!”
“大膽!你敢說地方官府瀆職不法”崔中丞又喝道。
“怎麼沒有”道一睜大眼睛說,“任丘李移住一案不也是地方上聽信謠言,才胡亂抓人”
道一這句話說完,大堂裡一片安靜。
過了片刻,崔中丞才沉聲說道:“任丘李移住的案子,你怎會知道”
道一咽了下口水說:“草民之前關在刑部大牢一個多月,同牢房很多因李移住一案從任丘押來受審。草民與他們同吃同住一個多月,細細打聽,自然知道這些人都是冤枉的。”
崔中丞沉思片刻後,掃視了一眼大堂,然後說:“來人,先把他押回去。”
就這樣,道一被押回了牢房。
躺在床上,他回想起堂上的情形,越想越心慌。禦史中丞都來審我的案子了,難怪夏真上師說我是朝廷重犯,是要殺頭的。想想自己下江南後殺了馬謀兒子和他的兩個手下,為救馬兮彤又殺了幾十官軍,衝出井澳島時又殺了些人,要是這些人都要自己償命,自己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得想辦法逃出去。
道一噌地從床上起來,大步來到門前,一扯房門,紋絲不動。看看這扇門也不是很牢,要是從前,他抄起椅子,運足內力,定可將這房門劈碎,可如今自己武功已廢,連這薄薄一扇木門也對付不了了。一陣沮喪湧上他的心頭。
不行,他又告訴自己,不能氣餒,隻要有一絲內力在,說不定還有希望。於是他回到床上,盤起雙腿開始調息,可丹田中空空如也。懊惱之下,他又想試試戴雲寺法本長老教的招數,看看是否能逆運經脈。一試之下,竟然有一絲暖流從腦後流出,又隨即消失。
道一大為興奮,難道兩位師叔在廢他武功時手下留了情不必多想,道一於是加緊練習,指望能攢足功力,從這裡逃出去。
他以為審過一次後,至少能讓他歇息幾天。讓他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又被提審了。不過,這回獄卒沒有帶他去昨天的大堂,而是來到一間小屋。裡麵隻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禦史中丞崔大人,在他身邊坐著一個身穿同等官服,年紀也相仿的另一個大官。
道一當即跪地在地。“草民叩見二位大人。”
新來的大官微微點頭。崔中丞朝他一指:“毛道一,這位是刑部尚書馬紹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