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年代,孤兒寡母生活肯定不容易,但是在社會主義製度下,怎麼都能活著。
但是,大哥接下來的話打破了明亮的幻想。
“那個女人出身不好,在大隊裡乾的是最臟最累的活,拿的是最少的工分,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孩子餓得整天哭。”
“咱爸就把自己的工資分成了三份,一份給咱爺爺奶奶,一份給自己,一份接濟那對孤兒寡母。”
明亮呼了口大氣,他已經意識到那對孤兒寡母跟自己有著莫大的關係,但是從年代看,他還不確定是什麼關係。
大哥接著說道:“還好,最困難的那些年熬過去了,大哥那位救命恩人雖然沒有被追認為烈士,但是廠裡補發給那對孤兒寡母一筆錢,也給那個寡婦安排進廠當了工人。”
“後來,那個寡婦的兒子長大了,接了寡婦的班,成為造船廠工人,娶妻生子,生活本來已經走上了正軌。”
“結果,一次意外,寡婦的兒子夫妻雙雙殞命。”
明亮嘴角輕輕抽搐了一下,看著大哥問道:“我就是他們的兒子?”
大哥沉重的點了點頭:“咱爸的救命恩人也姓魏,你沒有改姓,不過你這個魏,跟我和你二哥的魏,不是一個魏。”
明亮眼眶紅潤的說道:“謝謝,那個寡婦呢,她還活著麼?”
明亮這一聲謝謝,是說給養父養母,說給大哥二哥的。
他雖然沒有經曆過那個年代,但是也能想象出,養父一個人的工資,要撐起三個家庭的生活,會是多麼的艱難。
按照大哥的描述,那個寡婦就是他的奶奶。
大哥呼了口大氣,說道:“我聽咱爸說,你親生父親接班進入造船廠後不久,你奶奶就病死了。勞動改造那些年,她吃得苦太多了,能堅持活下來,恐怕就是為了親眼看著你父親長大成人。”
明亮抹去眼淚,這麼說來,跟自己有血緣的親人都已經死絕了,這他娘的,老天爺還真是待我不薄。
大哥伸手拍了拍明亮手背:“不管到啥時候,大哥也都還在呢。這回,我替你二哥謝謝你和燕子,沒有你們倆,他們恐怕也熬不過來這一關。”
明亮看著大哥,說道:“他是我二哥。”
“對對對,他是你二哥,大哥說錯話了,大哥自罰三杯。”
明亮陪著大哥喝光杯裡的酒,伸手拍了拍大哥手背,說道:“大哥,我累了,我想回去睡一覺,這裡你多盯著點,晚上我來換你。”
大哥急忙說道:“不用,我跟咱爸媽說了,我要出差兩天,晚上不用回去,你三天沒睡了,好好睡一覺。”
明亮嗯了一聲,站起身,向門口走了兩步,站住,回頭看著大哥說道:“大哥,你知道我親生父母的墳在哪麼?我想去磕個頭。”
大哥起身走到明亮麵前,伸手抓住明亮胳膊,凝視著明亮雙眼,說道:“對不起。你去當兵的那一年,我陪咱爸去過,想要給你爺爺奶奶和爸媽燒點紙錢,念叨念叨。沒想到市裡在那一片搞大開發,公示了一段時間,我們沒留意到,市裡把你父母的墳作為無主孤墳處理了。小亮,等回頭你二哥出院了,我再陪你去找找,也許,還能找到。”
明亮伸手抹去眼角不受控製流出的眼淚,強顏歡笑的拍了拍大哥胳膊:“沒事,我就是隨口一問。找不到就找不到了,他們,對我來說隻是一個故事,你們才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沒有人可以替代。”
大哥忍不住緊緊抱了明亮一下,眼淚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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