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今倚在窗前,兀自靜思,未察有一人輕步趨近。
“想什麼事想得那麼入神?”低沉嗓音突響,帶著一點一易察覺的複雜慨歎。
方如今緩神,站正了身姿,看著身側的王韋忠道:“我在想怎麼讓劉文博主動參與到這件案子裡來。”
王韋忠不響,默然凝睇著他。
許久,他才緩慢地啟口:“你剛剛到臨城站,還不太清楚咱們這個行當。咱們隻做事,什麼時候去做育人的工作了?”
“我知道。”方如今輕輕接言,“但這樣會毀了劉文博和他的家人!”
“強扭的瓜不甜!如果他自己不樂意,在行動中發生了意外怎麼辦?”王韋忠似在問他,又似自問。
方如今也知道,這個案子已經到了不容再有任何閃失的地步,一旦出現了意外,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但他心意已決,便道:“我還是想試試!”
王韋忠點點頭,最後的機會還是要給劉文博的。
方如今問:“師兄,監視人員都布置好了?”
“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在嶽家灣旁的亭子旁邊,我們並沒有安排人蹲守,那裡河汊縱橫,並不利於抓捕。在林一博的住所和一壺春茶園附近,我都布置好了人手監視。”
隨後,王韋忠向他詳細介紹了自己的監視人員的布置安排。
其中很多細節都是方如今沒有想到的。
比如在抓捕方案沒有最終確定下來的時候,王韋忠讓行動隊員們不僅僅是監視林一博,就是其鄰居也在監視範圍之內。
王韋忠的理由很簡單,對於一個受過訓練、經驗豐富的特工來說,鄰居的表現也會成為他預判危險的晴雨表。
由此,方如今更是對自己這位師兄感到由衷地佩服。
自己在行動方麵要學的東西還很多,等閒下來的時候一定要向師兄多討教一番。
方如今再次轉身來到了劉文博的麵前,相信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這個差點一步踏進深淵的年輕人應該會有了新的想法。
“怎麼樣,有什麼對我說的嗎?”方如今仍舊笑著,口中話語肯定而非疑問。
“我我”劉文博的雙手緊緊地抓著桌子的邊緣,指節早就被他捏得發白,“我可以可以做什麼”
“並不是我要你做什麼?”方如今輕嘲地笑了笑。
“而是你要做什麼?你的行為雖然並未產生嚴重的後果,但繼續發展下去必定會是萬劫不複。
這個林一博是你的敵人,也是我們的敵人,更是我們這個國家的敵人。如何對待這樣一個人敵人,你的心中可有計較了?
方如今深望他,目光柔和如暖風,但下一瞬又變幻,轉為冷寂淡漠。
如果劉文博真是一個裝睡叫不醒的人,自己肯定也不會再徒費工夫了。
“抓抓住他”
劉文博原本沙啞低沉的聲音陡然拉高了兩個調。
方如今輕輕地一句話,讓他認識到自己隻是一隻迷途的羔羊,而罪魁禍首則是林一博。
作為青年進步學生代表,自己經常會參加一些反日遊行集會,甚至還發表過慷慨激昂的演講。
然而,在林一博處心積慮的陰謀算計之下,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當中距離理想和信仰越來越遠,幾乎與國家和民族為敵。
可以說,這個該死的林一博,簡直陰險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不是自己的敵人是什麼?
“嗯,你能這麼想,這很好!”方如今沉了聲線,眼光亦變得凝定無波。
他相信劉文博的情緒轉變,將會是一個好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