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審訊觀察所用的單麵鏡,但刑訊室裡的一麵牆體進行了改造,牆麵上開鑿了兩個觀察孔,經巧妙偽裝,加上燈光因素,被審位置很難注意到這個窺視孔。
孫大彪將頭探過去進行窺視,他想看看方如今抓來的是什麼人,又是怎麼審的。
不過,隻是看了一眼,他臉上便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隔壁相對“清爽”的刑訊室內,方如今與一個女人相對而坐。
女人大約三十多歲的模樣,長得還算標致,但眼神中透出驚恐之色。
孫大彪低聲問一旁的手下:“什麼來頭?”
手下搖頭:“不知道,除了這個女人,還有一個男人和兩個半大小子,行動組那邊的人口風很嚴,什麼也不肯說。”
“男人用刑了嗎?”
“沒有,看樣子像是已經招了!”
孫大彪頓時覺得索然無味,叮囑了手下幾句,便背著手走出了刑訊室。
隔壁的刑訊室中,方如今已經對女人介紹了這是什麼地方,但是對於汪廣彙犯下的事,卻是隻字未提,他問道:“石亞梅,你認識一個叫作閆建波的人嗎?”
剛才,他得知了女人的名字叫石亞梅。
石亞梅雙手戴著手銬,神情緊張地點點頭:“認識,偶爾會去回春堂抓藥,好像跟我們家老汪很合得來!”
回答很汪廣彙說的一模一樣。
方如今又問:“你回憶一下,這個人有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或者說,你有沒有從他身上發現什麼異常?”
許多事情遠非表麵上那麼簡單,有很多真相隱藏在平時根本不被注意的一些細節當中,不用心去發現就會被蒙蔽。
這也是方如今繼續提審石亞梅的原因。
“長官,我們家老汪他……”
“先回答我的問題!”方如今的聲音冷得像結了冰,語調斬釘截鐵。
石亞梅忙點頭,思索一會兒才說道:“一件西裝算不算?”
“西裝?”方如今詫異,他並沒有聽懂對方的意思。
石亞梅道:“有一次我在街上遇到過他,還打了招呼,當時就看到他拎著一個袋子,錯身而過的時候,我發現袋子裡裝的是一件西裝。”
一件西裝而已,方如今還是沒明白。
“那件西裝很貴!是用緯成緞裁剪的,款式也很新,看著像是三元坊的手藝!”石亞梅說道。
女人對於衣服有著天生的敏感,她和閆建波見過多次,唯有這一次印象最為深刻。
方如今終於聽出了一點眉目。
搜查閆建波住址的時候,他也看過衣櫃,裡麵的服飾都很普通,並未發現這樣一件名貴的西服。
“你怎麼確定是三元坊的手藝?”
石亞梅說道:“我曾經要給老汪去做一件西裝,三元坊那裡師傅和麵料都選好了,尺寸也量了,可老汪說他一個中醫大夫,穿洋人那身衣服彆扭,而且價錢太貴,最後就沒做成!”
方如今敲敲桌子提醒:“回答我的問題!”
石亞梅這才想起自己的回答確實不儘如人意,忙道:“哦,是扣子,那西裝的扣子跟當初我選的一模一樣,而且據三元坊的老裁縫說,這種扣子在臨城就他們家才有。”
方如今點點頭,這算是個待查的線索。
閆建波定做一套與自己平時的穿衣風格極為不相符的西裝,確實有些可疑。
初步推斷,要麼是閆建波自己穿去重要的場合,要麼是送給彆人,明天派人去三元坊一查,應該會有收獲。
隨後又問了其他一些問題,方如今感覺石亞梅已經無法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了,便要起身去提審另外兩個夥計。
石亞梅試探著問:“我們家老汪是個本分人,他到底犯了什麼事?”
方如今眉頭一皺。
如果這個女人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個魔鬼,不知會不會受刺激。
另外一間審訊室裡,兩個小夥計已經被嚇破了膽子,結結巴巴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方如今隻好結束了審訊去看汪廣彙。
汪廣彙萎靡不振地坐在椅子上,椅子的兩邊扶手嵌有活動的半圓鐵製扣件,他的雙手則固定於鐵扣件之中。
“汪廣彙,想起點什麼來沒有?”方如今問。
汪廣彙慢慢地搖了搖頭,一絲苦笑浮現在嘴角。
“見到過閆建波穿著一件質地考究的西裝嗎?”方如今觀察著他的眼睛。
汪廣彙並不知道問這個問題的目的何在,不過還是下意識地回答:“沒有!他很節儉,衣著也很普通!”
方如今看了看汪廣彙的神情,感覺他不像說謊,而且說謊也沒有意義,畢竟他已經罪無可赦,沒有理由這麼做。
接下來,方如今親自給汪廣彙錄了口供,臨走前道:“如果你再想起什麼,立即找人通知我!”
他並不想和這個人麵獸心的家夥多待上一會兒,即便此人真的沒有被閆建波策反,就憑著他手上的四條人命,自己也不會饒了他。
來到了院子中,方如今深深歎了口氣,仰起頭來望著滿天星鬥悠悠出神半晌。
繁星滿天,低壓蒼穹,亙古時便已存在地它們,亮亮的就在眼前,似乎踏上房頂伸手便可摘下。
一切都是那麼的靜謐。
可是,這樣寧靜的夜晚還能持續多長時間呢?
他扭頭看了看辦公樓的方向,吳劍光和張鑫華的辦公室都關了燈,想必都去休息了。
隻有師兄的辦公室是開著燈的。
方如今見到王韋忠的時候,這位師兄正端坐在辦公桌前聚精會神地看著那本記錄了情報的筆記本。
方如今簡單地將閆建波做西裝的事情說了,王韋忠答應明天一早就派人去查。
距離天亮隻有不到兩個小時了,兩人索性辦公室裡對付一會兒。
第二天天還沒亮,方如今和王韋忠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吵醒了。
方如今將門打開,一名行動隊員匆匆地闖了進來,急切地說:“隊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