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口,李鬆年便駁斥道:“張處長,你天天坐在辦公室,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我們碼頭上的事情你可能不太了解,這位是正新公司的鄭公子。以他的身份,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怎麼會輕易地舉報錦森印刷廠?”
張啟程也是自知失言,能夠讓李鬆年和張文華當眾跟他翻臉的人物,又怎麼會是一般人?
正新公司是上海的大公司,跟臨城這邊也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竟然是正新公司的人,而且聽李鬆年稱呼他鄭公子,想必此人是正新公司哪位經理或者是股東家的公子。
他心中納悶,李鬆年怎麼跟正新公司的人勾搭上了?
很快,他就明白了,一定是劉忠。
真正跟正新公司有牽連的是劉忠。
想到此處,張啟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對著方如今拱手道:“鄭公子,鄙人港務局查私處處長張啟程。”
方如今道:“原來是張處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局長呢,好大的官威!”
“你……”被搶白的張啟程瞬間麵色赤紅,怒目圓睜。
自己明明已經態度有所緩和了,沒想到對方卻絲毫不給他麵子。
之前被李鬆年和張文虎一陣擠兌,現在鄭公子又給自己甩臉子,這讓一直心傲氣高的張啟程根本無法接受。
他看了一旁的侯亮一眼,氣呼呼地道:“哼,我們走!”
張啟程也知道侯亮的這船貨肯定夾帶私貨了,他著急離開這裡趕緊給潘局長打電話救火。
此時已經將近十二點半了,潘局長應該早就睡了,可現在也顧不了許多了。
侯亮急忙亦步亦趨跟上。
可是,兩人剛走到門口,就被紀成林攔住了。
這下,張啟程再也忍不住了,他好歹也是查私處的處長,即便李鬆年也不敢攔著他,而麵前之人一身便裝,顯然是鄭公子的手下。
他厲聲吼道:“讓開,難道你剛才沒有聽到我是誰嗎?”
說完抬腳就要硬闖,同時高聲喊道:“老三,你他媽的耳朵聾啦?”
聽到張啟程的呼喊聲,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的漢子三步並作兩步就躥了進來。
此人名叫老三,是張啟程的司機兼保鏢,進值班室時就留在了門口。老三一進門,伸手就要推紀成林的後背。
可是,紀成林背後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向旁邊一閃就躲開了老三的手。
老三“哎”了一聲,顯然是覺得對方方才的躲閃有些出乎意料。
接下來,更加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紀成林轉身一腳就踢在了老三的小腹上,老三饒是皮糙肉厚也是被踢得連退幾步,捂著肚子,露出痛苦的表情。
老三平時跟著張啟程耀武揚威慣了,又不太了解正新公司的雄厚背景,隻知道這夥人惹得張啟程不高興,還踢了自己,他一怒下隨手掏出手槍對準了紀成林,頓時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紀成林笑了笑。
“老三住手,放下槍!”李鬆年最先開口,他被嚇得夠嗆,唯恐出現過激的狀況,趕緊邁步到了門口,手指著老三讓他收起槍。
鄭公子背景深厚,又是劉局長特意交代過的,如果在自己的眼皮子下出了事,劉局長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再說了,正新公司財大氣粗,是他們的大金主,萬一出了事情,以後就少了一大筆錢的進項。
張啟程也是嚇了一跳,他就是再生氣再發火,也知道在這裡動槍會引起多麼嚴重的後果,趕緊對老三低聲訓斥道:“把槍收回去!”
為了避免事態進一步惡化,李鬆年對著外麵高喝一聲:“來人!”
當時,站在門口的四名警察便呼啦啦地衝了進來,紛紛將盒子炮對準了老三。
李鬆年怒道:“張處長,這裡是我們警察隊的值班室,不是你們查私處,你的手下竟然在這裡動槍,簡直是太放肆了。來人,把老三的槍下了!”
“我看誰他媽敢!”老三也是個狠角色,麵對四把槍,也是毫不懼色,他很清楚這幾個警察不敢開槍。
張啟程看到鬨成這種局麵,也是暗叫不好,這裡畢竟是李鬆年的地盤,自己和老三兩個人討不到便宜。
他忙對老三道:“老三,放下,我讓你放下!”
老三見張啟程發話了,這才咬牙切齒地慢慢將槍放下。
張啟程深吸了一口氣,對方如今道:“鄭公子,剛剛是手下人無禮了。不過張某實在是搞不明白,為何不讓我走?”
方如今笑盈盈道:“很簡單,我就是想多留張處長片刻,看看是我誣告侯經理,還是侯經理以運輸油墨之名行走私之實。”
侯亮聽了嚇了一跳,難道對方真的掌握了他走私的證據,這不大可能啊,從上海裝船,一直到這裡,都是自己人在操作。保密工作也做的很好。
這幾年來,一直都沒有出過任何狀況。
對方肯定是在詐自己。
對,一定是這樣。
畢竟大家都清楚,來來往往的船隻上很多都在走私,這件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難道正新公司的貨船就乾淨?
現在怎麼辦?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侯亮可不敢說正新公司的船也走私,那樣隻會將事情鬨得更糟。
他眼珠一轉,趕緊對著張啟程使了個眼色。
隨後上前對方如今說道:“鄭公子,何至於此啊?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以後您說不定會有吩咐在下地方。今日之事,確實是我不懂規矩,給您賠不是了。這樣,既然您也想開印刷廠,我也就成人之美,這船上兩成的貨都讓給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