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廣誌正在自己的住處休息,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伊藤廣誌下意識地將手槍握在手裡,這是他多年以來形成的習慣,早就形成了肌肉記憶,與其被人用槍口指著腦門兒,不如用槍口指向彆人。
“伊藤君,是我,三浦!”
聽到三浦和一的聲音,伊藤廣誌怔住了,三浦組長怎麼會親臨他的住處,這種情況在之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
伊藤廣誌慌忙將手槍彆在腰間,邁步向門口走去。
打開門,三浦和一從外麵走了進來,一起跟進來的還有兩個人,伊藤廣誌都認識,其中一個叫作渡邊,另一個叫作中村,都是情報組裡的行動好手。
“組長,您這是……”伊藤廣誌狐疑地看向三浦和一。
三浦和一笑嗬嗬地坐到了沙發上,四下打量著伊藤廣誌的住處。
上海目前還是中國領土的一部分,日本特高課雖然在上海設立了華東區的總部,但開展的各類情報活動仍然是在地下秘密進行,特工們也是有著各種各樣的掩護身份。
伊藤廣誌的掩護身份就是一名出版商人,隻不過他在上海的掩護姓名並不叫李垣,而是叫張文軒。李垣這個名字已經引起了臨城軍事情報站的注意,以後不能再用了。
這是一間雙人間的公寓,伊藤廣誌單身一人,平時就住在這裡,房間麵積雖然不大,但各種設施也比較齊全,甚至還有一台留聲機。
伊藤廣誌看到組長的目光落在了留聲機上,一邊倒茶一邊解釋道:“閒暇的時候也會聽聽音樂,放鬆一下,讓您見笑了。”
三浦和一連連擺手,在加入特高課之前,他曾經是一名中學音樂教師,在音樂方麵很有造詣,對西方音樂很熟悉,就是中國的京劇也是能跟著哼上不少的。
而伊藤廣誌對於音樂純粹就是一種愛好,根本無法和三浦和一相提並論。
“隨便放一張聽聽!”三浦和一笑嗬嗬地說,“最近工作繁忙,我也是好久沒有聽到音樂了,今天就沾沾伊藤君的光,好好地放鬆一下,哈哈哈……”
伊藤廣誌見無法拒絕,隻得將一張唱片放入留聲機,房間裡很快響起舒緩的輕音樂。
三浦和一緩緩閉上眼睛,手指隨著節拍靈活地在沙發扶手上敲擊著,一副十分愜意的模樣。
伊藤廣誌站立在他的對麵,心中早就七上八下了。
三浦和一親自登門,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僅僅是三浦組長一人也就罷了,還帶了渡邊和中村兩名行動好手,這是做好了萬全之策。
都是聰明人,伊藤廣誌幾乎不假思索便猜出了一二。
他們都是針對自己的。
三浦組長已經對自己產生懷疑了,他們懷疑兩次未能和“石橋”順利接頭,問題是出在他的身上的。
“組長,卑職……”伊藤廣誌張口欲解釋。
可那邊三浦和一已經擺手了,麵帶陶醉之色:“伊藤君,多麼美妙的曲子啊,有什麼事等聽完了這一曲再說。”
伊藤廣誌頓時沉默了,他太了解自己這位上司的脾氣秉性了,三浦組長身上雖然有著藝術家的氣質,但城府極深,很難猜出他心裡的想法。
一曲完畢,三浦和一緩緩地睜開雙眼:“伊藤君,真是太感謝了,好久沒有聽到如此美妙的音樂了,當真是四肢百骸,乃至全身每個毛孔都感到舒暢無比。”
伊藤廣誌一邊賠笑,一邊暗自思付著組長的真實想法。
“伊藤君,這次臨城之行並不順利,想必原因也是多方麵的,你在發現被中國特工跟蹤之後,能夠機智果斷地脫身,充分展示了我們特高課特工的優秀素質,對此我很是欣賞。不過,和‘石橋’的接頭任務還沒有完成,我向課長閣下彙報之後,他的意思是還得辛苦伊藤君一下。”
伊藤廣誌為難道:“組長,您還要我去臨城,可是中國的情報部門已經盯上我了,我怕……”
三浦和一輕輕抿口茶道:“伊藤君,你也知道,這次接頭的重要性,否則我們不會專程從上海派一個人過去,直接發一封電報就好了。困難都是暫時的,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一定可以應付臨城的局麵的。”
應付局麵,那種局麵還是那麼好應付的嗎?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伊藤廣誌聞言心潮起伏,三浦組長明知道他在中國特工麵前已經露過相了,還是讓自己去臨城,這不是逼著自己自投羅網嗎?
想到此,便在心裡狠狠地罵道:真該死!小野才是三浦組長的心腹,這趟差事本來是用來給小野鍍金的,而自己在他出任務之前偏偏撿起誤傷,三浦組長本就嫉恨自己,偏偏自己又沒有完成任務,事情都趕到一起去了。
三浦這是借機公報私仇啊!
可一方麵,伊藤廣誌又想不通,即便三浦組長再嫉恨自己,再怎麼公報私仇,也不至於讓自己去送死啊,他就不怕接下來的臨城之行牽連到“石橋”嗎?
就在這時,三浦和一冷颼颼的目光掃了過來:“伊藤君,車票我們都已經給你買好了,今天晚上六點就出發。”
伊藤廣誌聞言火氣又上來了,這根本就不給自己任何準備的時間,太倉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