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上李康的電話之後,方如今又打給了牢房裡負責看守人犯的行動隊員,讓他們把人看好了,便出了門。
蒼穹之上,繁星點點,如同無數顆的水晶,像飾墜一般懸掛在空中,煞是漂亮,方如今從車窗內探頭望了好一會,方才縮回頭去,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欣賞過夜空了。
用不了多久,這裡就會被戰火所籠罩,即便再有這樣美妙的夜景,人也沒了心情去欣賞。
他的心裡不由地生出了一絲惆悵。
與此同時,伊藤廣誌心中也是感慨萬分。
江南水鄉自古風景秀美,臨城更是其中的傑出代表。
整個臨城都縈繞著一股小橋流水人家的雅致,烏蓬舟船四處可見,而街上身穿西裝、風流倜儻的世家公子,一身旗袍、體態婀娜的江南女子更是數不勝數,將這溫婉典雅的江南水鄉染上了一股靈動的味道。
上次,伊藤廣誌意識到身後有人跟蹤之後,很快做出幾個反跟蹤的動作,甩掉了身後的尾巴。
但是他很清楚,中國特工是被甩掉了,但三浦和一的人還極有可能跟在自己的身後。
畢竟帝國特工的訓練模式幾乎相同,自己能想到的,對方也極有可能想到。
明天就是接頭的日子了,成敗在此一舉。
他像昨天一樣步履匆匆地來到了金牛湖畔,湖邊一艘艘烏篷船停在岸邊,等待著人租憑,而更遠地方還有著一座座不小的花船,也可以供人租憑,不過這價格嘛,就不是這些烏篷船能夠比的了。
伊藤廣誌稍微打量了幾眼,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那艘烏篷船。
船主是一個五十多歲,但精神氣不錯的老漢,船內還有一名十五六歲的嬌俏船娘,模樣秀氣,帶著一股江南水鄉的婉約氣質還有漁家女子大方爽朗。
“先生,您回來了?”老漢看到伊藤廣誌,忙將手裡的煙袋在船幫上敲敲,咧嘴打招呼。
伊藤廣誌點點頭在老漢的攙扶下上了船。
“先生,您今晚還要住在船上?”老漢有些不解地問,昨天下午這位先生忽然找到他提出十塊錢包他的船兩天,老漢以為是遇到騙子了,直到人家把鈔票塞進他粗糙的大手裡,他這才相信。
伊藤廣誌的解釋是,他是個詩人,夜泊金牛湖就是為了尋找靈感。
作詩那是文化人的事,老漢哪裡懂啊。
白天不耽誤他們父女二人打漁擺渡,晚上隻是讓伊藤廣誌睡在船裡,這十塊錢相當於大風刮來的。
“老人家,聽說湖心有幾個小島風景不錯。”
老漢道:“就點花花草草,沒什麼看頭。”
“老人家,今晚就去湖心島那裡過夜吧?我再多付你五塊!”
老漢看看伊藤廣誌,又看看自己的女兒,猶豫了。
昨晚就是在碼頭過的夜,這裡不止他們一條船,也不用擔心,可是湖心島卻是十分的荒涼,這位先生看上去挺斯文的,但人心隔肚皮。
伊藤廣誌看到老漢有些為難,便道:“要不這樣,我再付你五十塊,就當租船的押金,等明天你退我四十塊,十塊錢就當是租金了,我的駕船技術很好的,絕對不會弄壞你的船。”
老漢咧咧嘴道:“這……這不太好吧……”
伊藤廣誌也不知道老漢的意思是錢給多了,還是怕弄壞他的船。
這時一旁的少女插嘴道:“先生,我們父女就靠著這漁船吃飯呢,雖然您五十塊的押金不少,可是萬一把船弄壞了,我們去找新的也得耽誤不少工夫。”
伊藤廣誌笑了笑,掏出錢包直接拿出二十塊法幣遞過去,那少女拿在手裡一看,頓時笑的眯起了眼睛。
伊藤廣誌心中暗笑著這些靠水吃飯的人還真會算計。
這樁生意算是談成了,不過老漢讓自己的女兒下了船,又叫來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說是他的侄子。
伊藤廣誌也並未在意,畢竟讓人家一個女兒家跟著他去湖心島過夜不妥。
老漢撐起船槳,烏篷船在湖麵上慢悠悠的前行著,那少女則是站在岸邊朝著他們揮手說道:“爹,船上有新打上來的鮮魚,還有自家釀的黃酒,你可得好好讓先生嘗嘗。”
這小夥子一口臨城軟語,十分的悅耳好聽,老漢連連答應。
伊藤廣誌心說這少女既能算計,又質樸倒是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