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天氣雖然悶熱,但得益於河岸兩旁有一些枝繁葉茂的垂柳的緣故,河水到了夜裡卻是十分的清涼。
伴隨著噗通一聲,河麵上水花四濺,瀨戶川平像是腳上綁了石頭似的,猛地墜入了河中。
這絕對是他有生以來最為狼狽的一次跳水。
涼颼颼的河水浸入傷口的感覺,讓瀨戶川平感到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居民洗衣、刷馬桶都在河裡,河水並不乾淨,會增加傷口感染的危險,可現在瀨戶川平隻顧著逃命,卻是顧不上這些了。
河水刺激皮膚和傷口,就像是針紮一樣,這也讓他的腦袋清醒了許多。
他咬緊了牙關,隻是拚命地潛泳向前遊去。
“砰!”
聽到動靜緊跟而至的一名行動隊員朝著水裡果斷地開了一槍。
瀨戶川平落水的地方,還有一道道波紋四散開來。
子彈擊穿水麵,帶著一串的水泡向下疾速地墜落。
“砰!”
抬手又是一槍!
彈著點比第一槍要更偏向河水的下遊。
這時,方如今和紀成林也紛紛趕了過來,兩名行動隊員趕緊報告了情況。
兩人此時都覺得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畜欄的血跡讓他們產生了誤判。
循聲追到草垛的地方,他們兩人才看到了沾在草葉上的血跡。
手電照在灌木叢上,紀成林蹲下來將一棵折斷的灌木扶直,盯著碧綠的葉子上留下的血跡說:“老隊長,小鬼子在這摔了一跤,明顯失血過多,快要支撐不住了。”
他一邊說一邊迎著河岸的下遊向前追蹤。
“小鬼子往這邊跑了。”
“未必,或許那隻是假象。”方如今卻道,“你帶人向下遊搜,我去上遊!”
紀成覺得方如今選擇的方向可謂南轅北轍,一個受了傷的人逆流而上,需要付出更多的體力,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
不過,轉念一想,以日本間諜的狡猾程度,確實有這種可能性存在。
“隊長,這段河道有近一裡地都沒有分叉,隻要我們封鎖了河道,就一定能夠抓到瀨戶。”紀成林說。
方如今道:“他受傷失血過多,如果沒有及時得到救治,是撐不了多長時間的,我們要儘快找到他。大家都小心點,防止瀨戶魚死網破,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老話說,窮寇莫追,雖然行動隊完全占據了主動,但形勢也是暗藏著一定的凶險。
這個日本間諜受了傷,是個不折不扣的窮寇,要想在河道之中活著揪出他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動輒就有被反殺的危險。
方如今沒時間訓斥那兩名失職的行動隊員,命眾人迅速沿著河道兩端全速追擊。
他和紀成林當即各自帶人分開,而馬寶則緊緊地跟在他的身邊。
一時間,河道兩岸人影綽綽,腳步聲雜遝,水麵上手電光快速掠過河麵,照出白花花的一片。
方如今向前追了三十餘米,猛然間發現前方黑乎乎的水麵上有個圓滾滾的東西露了出來,就像是水瓢一樣。
腦袋!
那應該是瀨戶在換氣時露出了腦袋。
手電筒照過去,目標卻又消失了。
河水之下都是淤泥,加之水中有不少的浮遊生物,造成了水麵在白天著碧綠碧綠的,到了晚上則是黑乎乎的,通透性非常的差。
即使用手電筒照過去,也看不清水下的情景。
不過,瀨戶的行蹤已經徹底地暴露無遺,等他們追到了瀨戶換氣的地方時,馬寶還要往前追,但方如今卻止住腳步停了下來。
然後,方如今仔細地觀察著水麵。
不遠處的河麵上蕩漾起一層漣漪,即便是如此細微的變化也沒有逃過方如今敏銳的觀察。
方如今一揮手中的手槍,向相反的方向折了回去。
儘管方如今表現得很是篤定的樣子,可馬寶還是深表懷疑。
然而,往前追出十幾米之後,馬寶便立刻不再懷疑。
因為,馬寶再一次看到了露出水麵的腦袋。
一個水淋淋的後腦勺。
這一次他登時次瞠目結舌,最終的事實證明,方如今的選擇是正確的。
既然已經發現了瀨戶的蹤跡,方如今便命令大家不要開槍,他還是希望能夠抓一個活的日本間諜回去,而不是一具屍體。
隨著前方河麵上那個腦袋冒出水麵的時間間隔越來越短,方如今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小鬼子快要堅持不住了。”
馬寶沒有吭聲,將槍口對準了水中目標的方向。
水麵下,瀨戶川平還在奮力地劃水。
他的左臂和左肩都受了傷,左半邊上身幾乎麻木了,隻能靠著右臂劃水和兩條腿踩水。
因為長時間劇烈運動,又需要屏氣潛泳,整個胸腔就像被抽空了似的,難受到讓人想死。
還有,因為失血過多,瀨戶川平發現在透出水麵的時候,發覺自己的視野已經出現了重影。
他很清楚,這個絕對不是什麼好現象,因為這意味著他的視神經已經出現錯亂。
再接下來,他的聽覺、嗅覺甚至第六感都會出現嚴重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