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廣誌的打算當然是儘快搞清楚“輕舟”小組暴露的真相,為自己洗清嫌疑。
可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來臨城的這段時間,可以說是舉步維艱,凶險無時無刻不存在。
聽到石渡慶行問自己,伊藤廣誌也是忍不住苦笑道:“目前來看,‘輕舟’小組死的死,被捕的被捕,根本找不到人。我唯一見過的夏蟬現在也不知所蹤。”
對於“輕舟”小組的事情,石渡慶行倒是也聽說過一些,憂心忡忡道:“上次在煙館你不是已經見過她了,甚至還被她引誘到了中國特工的埋伏圈中,好不容易才逃脫,你再打她的主意,怕是不妥吧?”
其實,伊藤廣誌也是早就在猜測,石田裕子早早就落網了,並且一直都在中國情報部門的嚴密監視和控製當中。
石田裕子就是個魚餌,因為此人,導致三浦和一的調查小組全軍覆沒,損失不可謂不慘重。
伊藤廣誌也早就考慮到了,隻是一直沒有證據來證明石田裕子叛變。僅僅憑借自己紅口白牙,鬆井課長是不會相信的。
“你不是認識臨城站的人嗎?”伊藤廣誌看著石渡慶行說。
石渡慶行一急,猛地一抬頭,頭頂撞在了上方的棚子上,他揉著腦袋說:“你不是說不讓我再貿然和他們接觸嗎?”
“可是我還說了,是人都有弱點,你要在接觸他的過程當中,找到他們的弱點。當然了,這件事急不得。”
石渡慶行看著伊藤廣誌,對他前後矛盾的說辭頗為不解。
但是,他很快就釋然了,換位思考,他也難免會如此。
“伊藤君,這件事我會上心的,放心吧!”石渡慶行從心裡想著幫自己這個老朋友一把。
伊藤廣誌再次道:“這段時間,咱們還是儘量少見麵,除非有特彆重要的情報,你再發信號聯絡我。”
石渡慶行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伊藤君,你是不是怕我連累你?說實話,我的特工業務雖然一般,但應付一般的跟蹤還是沒有問題的。這段時間,咱們的特工接連被捕,簡直是草木皆兵,弄得人心惶惶,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你放心,我會特彆小心的,即便我出了事,也絕對不會出賣你!”
“謝謝你,石渡君!”伊藤廣誌也是笑了笑,石渡慶行是他為數不多的好友,說出這番話來也是掏心掏肺了,令人動容。
無論從哪方麵來說,他都不願意石渡慶行出事。
正如石渡慶行所想的那樣,他對接觸臨城軍事情報站的人也是十分矛盾的,畢竟這麼做的危險係數極高,石渡慶行極有可能會暴露。
但除此之外,他又沒有其他的辦法。
換作是旁人,怕是早就會拒絕他,隻有石渡慶行是替自己著想,甘願為自己冒險。
石渡慶行抹了抹自己的油嘴道:“咱們之間就不用說那麼多的客套話了,太虛偽了。”
兩人相視一笑。
“這段時間你老實待著,有機會的話再通過老劉夫婦跟那個人接觸接觸,有消息儘快通知我!好了,時間差不多了,你該回去了!”伊藤廣誌說道。
石渡慶行點點頭,用油乎乎的大手從兜裡掏出一遝鈔票:“拿著吧,用得著!”
“多謝了!”伊藤廣誌不客氣地接了過來。
小舟很快就靠岸了,石渡慶行從船艙內鑽了出來,朝著四周警惕了觀察了一番,再有片刻的停留,快步上岸離去。
他撥開岸邊的灌木,頭也不回地往上走。
等走出了百餘米之後,才轉過身看向小舟的方向。
河水中隻有這一艘小舟,顯得孤零零的。
石渡慶行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有些感歎。
伊藤廣誌雖然在總部供職,可也是命運多舛。
自己雖然在敵後,但是小日子過得也是舒坦自在,有時候遠離權力中心也不是壞事。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隻能是聽天由命了,但願自己能夠為伊藤廣誌洗清嫌疑儘一些微薄之力,幫助他早點回歸特高課總部。
想著想著,他不由地又往小舟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一看,頓時瞳孔猛地一縮。
小舟上,伊藤廣誌剛要解開纜繩,撐篙離去,忽地從岸上奔過來一個穿著長衫、滿頭大汗的男子,對伊藤廣誌打著招呼,說是要坐船。
伊藤廣誌見狀也是一驚,他現在的處境非常艱難,必須儘量避免和人接觸,當下便要駕舟離去,可是著急之下,倒退一步之時,腳下竟是一滑,一屁股坐到了船頭,小船左晃右晃,差點把伊藤廣誌晃到河裡。
伊藤廣誌心頭本來就煩亂,這下又摔了一跤,心中更是驚懼,趕緊掙紮起身,可那穿著長衫的男人步幅極大,速度也快,轉眼間就來到了小舟上,笑將他攙扶起來,道:“老人家,你沒事吧?”
伊藤廣誌暗暗叫苦,這下可走不了了,忙道:“不礙事,不礙事!”
男人同字臉,五官長得極為周正,一副黑框眼鏡架在鼻梁上,鏡片非常的厚,隱隱給人一種書卷氣,隻是剛才奔的太急了,額頭、鬢角等處都是汗水。
“實在抱歉,要是我不喊你,你也不會摔倒。對不住,對不住!”男人顧不得擦汗,滿是歉意地說道。
對方像是個讀書人,而伊藤廣誌則是化裝成了一個老船夫,自然不能托大,連連擺手說無妨。
“船家,我是有急事,在路上等了片刻又沒有見到黃包車,看著你乘舟順流而下,便想著搭乘一段,給你添麻煩了。”男人說話彬彬有禮。
伊藤廣誌一聽,隻覺得對方如此禮貌,自己若是再拒絕,萬一起了衝突,有暴露真實身份的可能,隻好點頭答應。
男人掏出一張鈔票遞給他,伊藤廣誌一看,給的船資可不少。
“這……這太多了……”
“拿著吧!”男人很是大方地說道。
伊藤廣誌推脫不過,隻好將鈔票收起,船艙裡的雞骨已經被他處理,他請男人進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