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老魏又罵你了?”
崔警長翻了個白眼,抓起茶杯灌了一口:“他娘的,真是喝口涼水都塞牙,放個屁砸腳後跟,人家臨城站的長官來咱們分局根本就是臨時安排,之前連個電話都沒打,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未卜先知!”
聽到崔警長的抱怨,一個小胡子警察勸慰道:“老魏也是在關鍵時期,生怕出點事。”
另一個老警察顯然不認同:“就是他再怎麼關鍵,也得講道理啊!你們說說,老崔有什麼錯,得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就告訴他了,還能怎樣?這分明就是雞蛋裡挑骨頭!”
崔警長手下的警察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總之都是為崔警長打抱不平的,沒有一個向著魏局長說話,由此可見魏局長在這幫下屬們麵前也是不得人心。
正在這時,麵朝著門口的一個警察忽地噓了一聲。
眾人似乎見慣了這種場麵,紛紛以手勢或者是眼神兒、表情等方式相互提醒。
室內的聲音剛剛收住,門砰地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
魏局長臉色陰沉地走了進來,指著崔警長的鼻子就吼道:“你怎麼回事,為什麼還不去辦事?”
當著一眾下屬的麵,他也不好意思將話說得太直白,但對於崔警長這拖拖拉拉的辦事風格極為不滿。
“魏局長,我……”
其他的警察們也是紛紛低下頭緘口不言,不待見歸不待見,但人家畢竟是自己的上司,當麵得罪不得。
辦公室內氣氛沉悶,魏局長的火兒還沒有完全發起來,門外又進來一人。
魏局長正在氣頭上,見來人是個年輕人,當即火冒三丈,大吼道:“誰叫你進來的,啊?老崔,你們是怎麼回事,警察局乃重地,隨便是個人都能進來的嗎……”
他吐沫橫飛地吼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崔警長不停地給他使眼色。
“你就是魏局長?”
來人正是方如今,他原本想著向崔警長打聽一些情況,可在走廊裡就聽到辦公室裡有人在大聲吵吵,當即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你……出去,誰讓你……”魏局長還在生著氣。
“長官!”
魏局長意識到崔警長一聲“長官”明顯不是在叫他,臉上的表情登時就凝固了,後半截話也直接卡在了喉嚨裡,一張胖臉登時漲紅。
到了這時候,他如何還不明白,眼前這位年輕人就是臨城站的長官。
“長官好,在下不才,正是魏德民,不知您有何吩咐?”魏局長到底是官場上的老人,變臉的速度極快,“剛才是卑職有眼無珠,您不知道,這幾天老有人過來冒充我們警察局警員的親戚,所以,所以卑職……”
方如今也懶得跟他計較,當即道:“魏局長,沒有事先打過招呼,就來到貴局,實在是……”
“哪裡,哪裡,長官能來我們這兒,是我們大家夥兒的榮幸,您有什麼吩咐,儘管提!”….可算是逮到巴結長官的機會了,魏局長可不想放過。
方如今頷首:“多謝了。崔警長,有點事要問你,借一步說話!”
原來不是來找我的!
魏局長諂媚的笑容還停留在臉上,就直接被無視了,怔怔地看著崔警長被方如今叫走。
在一眾下屬麵前也算是出了醜,胖臉漲成了豬肝色。
崔警長挺直腰板坐在另一間空辦公室的破舊沙發上,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看上去十分的拘謹。
這些天,魏局長上班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盯著他詢問各種案子偵辦進度,崔警長若是給不出有價值的內容,便大發脾氣,劈頭蓋臉的一通臭罵。
壓力全由他這個警長頂著了,下屬們躲在他這把傘下麵遮風擋雨,不但不替他分憂解難,還偶爾跟他抬杠!
崔警長感覺自己就是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
現在又被方如今叫了過來,還不定怎麼劈頭蓋臉地訓斥自己呢,想想還是讓老魏訓好一點。
“顧明住的這一片區域,你熟悉吧?”方如今坐在他的對麵,盯著崔警長問道。
那些青幫的弟子打探消息是一把好手,但要是說到誰對顧明家附近的鄰居最為熟悉,還得是本地的警察。
所以,方如今就找上了崔警長。
見方如今並未開口訓斥,崔警長微微一詫,忙道:“還算熟悉,那片兒的住戶都是老鄰居了,祖祖輩輩就住在那裡。顧明也是如此,隻不過這小子不正乾,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的,竟然撈起了偏門,惹得鄰居們都很嫌棄他!”
“那鄰居當中,總有一兩個跟顧明的關係還算好的吧?”
方如今的想法很簡單,知道顧明家中暗格的人,極有可能跟他的關係很熟,不然這麼隱秘的地方,他怎麼會輕易地讓不熟悉的人知曉。
崔警長略一思索道:“跟他關係比較好的,應該算是毛大偉了吧?這個毛大偉今年四十來歲,在城區裡有三間鋪子,分彆賣糧食、布匹和雜貨。按理說,他這樣的身份跟顧明根本聊不到一塊兒,奈何兩人從小就認識,以前上山追鳥下河摸魚的,好的快穿一條褲子了。”
“長大之後,毛大偉繼承了他爹的生意,這小子還有些生意頭腦,生意做的風生水起,比他老爹那時候的規模還有所擴大。但顧明卻是一年不如一年,從一開始的小偷小摸,到後來入室盜竊,就我們分局的牢房,他都來了不知道多少趟了,可還是死性不改。”
方如今聽著崔警長娓娓道來。
顧明和毛大偉算是一起長大的兄弟,毛大偉年紀略大一些,但苟富貴、勿相忘做的還不錯,吃喝嫖賭也是經常帶著毛大偉,而顧明則是投桃報李,將順手牽羊弄來的物品交給毛大偉出售變現。
照崔警長這番介紹,毛大偉完全有可能知道顧明家的暗格藏在何處。….“這個毛大偉現在何處?”方如今問。
“昨天前我見到了他老婆,說他昨天早晨剛去了鄉下,這小子前些年給一個花魁贖了身,安置在了鄉下,一直瞞著他老婆,每次都是借著打著去進貨的幌子和那個女人幽會。”
找崔警長了解情況還真找對了,他還真是門兒清。
方如今梳理著思路。
種種跡象表明,毛大偉有作案條件,而且從他離開臨城的時間來看,也確實存在畏罪潛逃的可能性。
毛大偉是個生意人,平時見多識廣,跟日本人打交道的可能性也很大,確實是有被拉下水的可能的。
“毛大偉在鄉下的相好叫什麼、住哪裡知道嗎?”
如果真的如同猜測那樣,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找到這個毛大偉的下落。
“聽說是住在菱香村一帶,這事兒熟悉毛大偉的人十有**都知道,就他家裡那個老婆傻乎乎地蒙在鼓裡。”說起此事,崔警長也是唏噓不已。
方如今當即派人緊急趕赴菱香村,他自己則繼續了解著顧明鄰居們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