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今看到焦鳳梧發怒,就知道焦鳳梧誤會自己的來意,他可沒有那麼愣頭青,真的敢不知死活地找焦鳳梧這個大佬的麻煩。
方如今臉上露出無奈的神色,雙手一攤,苦笑著說道:“焦老,您這是說的哪裡話?您為黨國所作的一切,我這些晚輩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又豈敢吃了雄心豹子膽,敢來上門找您的麻煩。
您也知道,我們針對的是日本間諜。這些人的危害,相信您比我們更明白,在下就無需多說了。實在是形勢所迫,不得不向您說明情況。”
方如今的話,讓焦鳳梧的臉色慢慢緩和了下來,他仔細想了想,這個年輕人說話有禮有節,並不像彭浩良的手下那麼沒有腦子。
“好吧,那你就從頭說起!”
方如今點頭,繼續解釋道:“這個石耀華在離開家鄉來臨城之前,大部分的事情都無法查證。”
“籍貫所在地呢?以你們臨城站的情報能力,查到他的老家,總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吧?”
焦鳳梧雖然不是搞情報的,但聽得見得多了,對情報調查工作的方式方法也並不是完全陌生。
戰亂中,一些流動人員的經曆在幾年以後,確實很難查證。
但是籍貫所在的地方,就算是隔了幾十年也可以查到很多事情,每一個當年的左鄰右舍、七姑八姨或許都可能記得當時的很多事情。**.y.
方如今苦笑:“根據我們的調查,石耀華很小就跟著家人離開了家鄉,他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已經在常年的遷徙流動中失散或者去世了。”
“那就是查無對證了!”焦鳳梧冷哼一聲。
方如今點頭,說:“是的,你身邊的那個石耀華就是在日本人除掉了真的石耀華之後,冒名頂替的。隻要他偽裝得當,僅憑著調查,是很難查出來的。”
“僅憑石耀華過去的經曆存疑,似乎還不能說明他就是日本人埋下的釘子,不是嗎?”焦鳳梧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低冷。
“我們站裡的同事在離開站裡之後曾經有一段時間應該是去過石耀華所在的益民診所,並且疑似被石耀華注射了鎮靜類的藥物,直接導致了後續的昏迷不醒。”
“而且,有一名閒漢曾經受過石耀華的指使,前去我同事的家附近打探情況。儘管石耀華當時化了裝,貼了胡子,可還是被那名閒漢從諸多的照片中指認了出來。”
“還有,就在我們勘察同事死亡現場的時候,石耀華一直躲在新明飯店頂樓的房間後,用望遠鏡偷偷地觀察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我們的人在他的辦公桌地下發現了存放槍支的痕跡。同時,我們走訪過當初他和您初次見麵的目擊者,據說您發病之後,石耀華的動作非常快,好像早就有準備似的。所以,我們推測,他一定不是第一次和您見麵,而是早就盯上您了。”
“這一點,您可以問問當時跟著你的家人或者是朋友,請他們回憶一下,當時石耀華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焦鳳梧目光閃出驚疑之色,他閱曆豐富,看出來方如今不像是在騙他,沉聲問道:“他現在人在哪裡?”
看焦鳳梧這樣子已經信了八成。
被信任的人背叛,而且此人還是一個日本間諜!
這種事情擱到誰的頭上,誰都不會好受。
“人還在益民診所,昨晚他值夜班。”
“根據我們的初步調查,他還可能從府上竊取了不少經濟方麵的資料。”方如今又補了一句。
焦鳳梧在市政委員會做的就是經濟工作,這是國家的命脈,一些機密資料一旦泄露,產生的影響是巨大的。
他閉上眼睛,思維似乎進入了回憶狀態。
一時間,車內安靜一片,焦鳳梧和方如今誰也沒有言聲,方如今安靜地等待焦鳳梧的態度。
其實,石耀華製造和焦鳳梧接觸的機會,以及竊取經濟方麵情報的事情,方如今根本沒有來得及去調查,但在前麵一番真真假假的鋪墊下,由不得焦鳳梧不信。
“啪!”
焦鳳梧一掌拍在座位上,臉色鐵青,“混蛋,竟然摸到我的眼皮子底下了!”
方如今知道焦鳳梧這是已經相信了自己的所說,精神一振,剛要說話,就見焦鳳梧接著問道:“你們是不是準備動手了?”
方如今急忙點頭回答道:“人手早就準好好了,就等著跟您通氣兒後看他去什麼地方,跟什麼人接頭了!既然您點頭了,我們就可以展開下步行動了。您老先回家歇息,有了結果我馬上打電話給您!”
“不用了!”焦鳳梧揮手打斷了他的話,“既然你們站長是為了我才遇險的,於情於理我都要去探望一番。這樣,就在你們站裡等消息!”
“其實,石耀華這個人其實和我之間,並不沒有像外界傳說的那麼關係親密。他是曾經救了我沒錯,但你也說過了,那可能是彆有用心。現在既然已經大致確定他的身份,我也不會包庇他,自然不會再多事,你按章辦事就可以了。”
“是,畢竟我們也是考慮到他跟您認識,所以還是要請示一下您的意思,既然您決定了,我就知道怎麼做了。”方如今點頭說道。
方如今聽出了話中的弦外之音,表麵上是方如今公事公辦,大膽地去做。
可實際上又不放心,擔心他們在過程當中搞什麼貓膩,往自己身上潑臟水。
借著看望站長的名義,在站裡盯著,打得可真是一手的好算盤。
其實,方如今也知道,焦鳳梧如此上心的根本原因在哪裡。
就算是石耀華真是日本間諜,對他一個背景深厚的市政委員會委員,也是毫無影響。
他隻是心有不甘,迫切地搞清楚石耀華事件是偶然,還是有人故意而為之。
不管怎麼說,隻要焦鳳梧不護犢子,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隻是……”
焦鳳梧眉頭一皺,他意識到這個年輕人還有後話,也是經不住頭疼,便先發製人道:“隻是什麼?難道你認為我也是日本間諜,要將我一並拿了去?”
方如今再次露出為難之色,開口解釋道:“焦老言重了!在下有幾個膽子敢這麼想、這麼做?在下隻是想請焦老協助我們對石耀華進行調查,查實他到底從貴處盜取了多少份機密文件。”
焦鳳梧眉頭皺的更加緊了,都是老江湖,他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方才方如今一番話真真假假,竟然將自己給蒙騙了,對於經濟情報失竊一事,臨城站尚沒有確鑿的證據。
這小子太滑頭了。
但是既然事情已然到了這個份兒上,查清楚泄密的事情是必須的,身邊人已經出問題了,自己再也不能再授人口實。
焦鳳梧麵色稍緩,不耐煩地說道:“那你就痛快的說,不要總是吞吞吐吐的。”
方如今看焦鳳梧的心火已經不耐,知道不能再繼續裝神弄鬼了,這才輕咳了一聲,說道:
“請焦老放心,在我們摸清了石耀華的上線實施抓捕之後,一定會嚴加審問。
石耀華居心叵測,借機接近焦老,竊取機密資料,但他的這些鬼魅伎倆早就在焦老的掌控之中。
這次抓捕行動,也是焦老向我們臨城站提供了重要線索,協助我們完成的……”
焦鳳梧滿是周圍的老臉微微一紅,旋即恢複了常色,開口道:“要說石耀華平日裡沒有露出一點破綻,也不可能。老朽以大局為重,隻能是繼續配合你們放長線釣大魚。”
這不就妥了嗎?
方如今可不會像是彭浩良的手下那般愣頭青。
石耀華的日本間諜身份基本是板上釘釘了,焦鳳梧知悉後生氣還來不及,這個時候你再去指責這老頭,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
在焦鳳梧這種老牌政客麵前,就得拿出一副幫他解決麻煩的態度,明確表示跟他站在同一個戰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