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掌櫃壓低了聲音對曹鐵道:“剛才你也看到了,現在的形勢確實非常緊張,好在遇到的是臨城站的人,他們的目標是日本間諜,否則你我今天都難逃一劫。”
曹鐵從床底摸出半舊的盒子炮:“給你添麻煩了,我這就離開。”
鄭掌櫃趕緊製止:“那可不行。你現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離開,不是明擺著告訴人家你有問題嘛,怎麼著,也得明天再走。
正好,我今天晚上去想想辦法,給你找醫生和藥品,明天一早一準給你消息。”
曹鐵想了一下,點頭:“有勞了。哦,對了,我看今天臨城站的特務頭子長得很年輕,也就是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吧?”
鄭掌櫃神秘地道:“你可彆小瞧了他,我方才私下打聽過了,此人是臨城站行動組的副組長,站裡少壯派的代表性人物,前些日子那些潛伏的日本間諜都是他主持抓捕和槍斃的,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哦,對了,你在外麵坐黃包車的時候,也要格外注意,順風車行的背景聽說也不簡單,跟臨城站似乎有些關係。”
曹鐵不禁皺眉,到了城裡來,處處受拘束,遠不如在山裡自在。
不過,他聽葛明勇也多次提過地下工作十分危險,便道:“多謝鄭掌櫃提醒。我就是想坐坐黃包車,可手裡也沒錢。不過,你提醒的倒是相當有用,我都記下了。”
鄭掌櫃被他憨厚的模樣逗得笑了,拍怕他的肩膀:“你就在這裡休息,我出去想想辦法。”
鄭掌櫃下了樓,換了一身衣服,從旅店後門走了出去,貼著街旁並不規則的蔭涼一直向東走去,背影忽明忽暗。
與此同時,劉海陽在辦公室看了看手表,打了個電話給手下:“備車!”
半個多小時後,一身便裝的劉海陽出現在了錢江渡口碼頭。
這是今天的倒數第二班船了,人很多,本就不大的碼頭顯得十分擁擠。
劉海陽買了張船票,站在碼頭邊等著渡船開過來。
十幾分鐘之後,他跟擁擠的人群上了渡船,鑽出了彌漫著腥氣和臭氣的船艙,徑直來到船尾,斜靠著欄杆點燃了一根香煙。
不多時,人們三三兩兩地也出現在了甲板上。m.y.
夕陽的餘暉灑滿錢江,江麵爍金,雲霞漫天,湖水蕩漾,日落美色,儘收眼底,美得令人心動。
人們紛紛駐足在欄杆旁,欣賞著天邊的美景。
不多時,一個穿著長衫、戴著墨鏡的男人徐徐走到了劉海陽的身邊。
“先生,麻煩借個火!”
墨鏡男人手裡夾著根香煙,對劉海陽說。
劉海陽將嘴裡的香煙遞了過去。
墨鏡男人接過香煙將嘴裡的香煙點燃,還從煙盒裡麵抽出一根,遞與劉海陽:“多謝了!”
劉海陽接過兩根香煙,轉過身來,跟眾人一起望向遠處天際的夕陽。
墨鏡男人前跨一步,跟他並排著站在了一起,將墨鏡微微往下摘了一下,低頭抬眼,夕陽的餘暉裡反射著迷人的光芒,似乎是刺到了他的眼鏡,便複又將墨鏡抬起戴好。
“山裡的親戚來了,說是有人生病了,得趕緊找個好大夫,不然等不起。”
墨鏡男人的嗓音非常低沉,除了他身邊的劉海陽能夠聽到之外,其餘的全部湮沒在浪花拍打船舷的聲音之中。
劉海陽吐出一個煙圈:“看來確實遇到了急事,不然不會這麼急找城裡的這個遠房親戚。”
“是不是把人先留下來?”
劉海陽略一思索:“不用!不要限製他的活動,更加不要讓他發現。現在還說不清這條魚是不是白條。”
墨鏡男人點點頭。
錢江江乾段地處喇叭狀入海口,淡鹹水交彙,魚類資源豐富,生活在此環境下的魚兒美味可口。
白條就是其中之一。
此魚自帶光環,太陽一照,銀光閃閃。
更奇特的是,在繁殖季節,雄性魚兒身體會變成紅藍相間的彩色。
但是,白條也有個弱點。
它們生性嬌貴,離水10分鐘就會一命嗚呼。
尤其是夏天高溫,還可能會中暑。
墨鏡男人微微扭頭:“那要是他找到大夫,立即回山裡了呢?”
“沉住氣,我們的重要目標是城裡的親戚,至於山裡的人,隻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
既然劉海陽這麼說了,墨鏡男人也就不再多說了。
劉海陽使勁吸了一口煙:“對了,山裡的親戚是什麼病?”
“槍傷!
“槍傷?”劉海陽眉頭一跳。
在他的印象當中,最近沒有對山裡的行動,這槍傷又是從何而來?
“要搞清楚嗎?”
“不要打草驚蛇!”劉海陽的口氣不容置疑,“這段時間你不要再和我見麵了,有什麼事打9876這個號碼,就說是山東老家的表舅來走親戚了。”
墨鏡男子點點頭,將號碼默念了一遍。
“還有什麼事情嗎?”
墨鏡男子微微思付,最終還是沒有將話說出口,緩緩搖頭:“沒有了。”
“那好!你要特彆注意,千萬不能讓山裡來的人發現了你的真實身份。”
“請放心,我會注意的。”
劉海陽將半截煙頭彈到江裡,轉身向船頭走去。
那個墨鏡男子也左右張望了一下,轉身鑽進了船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