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鐵記得清清楚楚,錯不了。
曹鐵猶豫地看了看周圍,然後上了這輛人力車。
人力車拐入小巷,在一所民宅門口停了下來。
曹鐵下了車,環顧四周,小巷裡冷冷清清,空無一人,再回頭,人力車已經走遠。
在兩扇敞開的黑漆大門前,曹鐵佇立片刻,便步履沉重地走上台階。
繞過一堵影壁,穿過寬闊的院落,曹鐵推門,便進入一座青磚正房。
堂屋的八仙桌上擺著一套茶具,一個男人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水剛燒開,你就到了。”
曹鐵回頭一看,是一位中年漢子,個子不高,但體格極為健壯。
他提著一個冒著熱氣的小巧銅壺,繞過曹鐵,走到八仙桌前,開口說道:“都是新茶,大紅袍和普洱,喝什麼?”
“我隻喝酒!”曹鐵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中年漢子不疾不徐地燙杯、洗茶、衝泡,動作極其流暢,答道:“年輕人還是少喝點酒的好。”
“您貴姓?”
中年漢子放下茶杯,走到曹鐵麵前說:“人家都叫我老喬,是城裡負責行動的。”
曹鐵馬上立正敬禮:“首長好!你就是老喬?”
在這之前,曹鐵幾次進城協助行動工作,也隻是和一些普通的行動隊員打過交道,對老喬隻是有所耳聞。
聽說老喬功夫了得,善使雙槍,二十米能打斷香頭。
曹鐵早就想見見這位傳奇人物了。
喬誌坤拉下他舉起的右手,緊緊握住:“城裡就不用這麼客氣了,從現在開始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曹鐵一臉茫然。
喬誌坤解釋道:“老葛在山上已經都跟你說清楚了吧?”
說著,他給曹鐵理了理衣領,接著說,“正式通知你一下,從現在起,你就是咱們組織裡的行動人員了,具體來說是第二小組的行動人員。”
愣了片刻,在八仙桌旁坐定,曹鐵開始向新上級彙報自己的背景資料:“首長,我……”
喬誌坤打斷了他的話:“昨晚跟你接頭的人一離開茶館就被人跟蹤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曹鐵眉頭一跳:“你的意思是我身後帶著尾巴,但……但這怎麼可能?”
“事實就是如此!”喬誌坤的話裡聽不出任何的感**彩,“這次任務的事情,你跟提起過?”
“我發誓,從未跟任何人講過。這也是老葛特意叮囑過我的,哦,除了那個接頭的老者。”
“接頭的人我自然清楚。你再好好回憶一下,進城之後見到過什麼人?”
城裡接觸最多的自然是悅來客棧的鄭掌櫃了,但他是個老同誌,怎麼可能會出問題?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是!”
下山之前,老葛還說過,如果之前的線上出了問題,就讓他去找一個叫作老喬的人,這個人可以相信。
隻是,曹鐵怎麼也沒有想到老喬會先一步找到自己。
喬誌坤在聽完他的敘述之後,神情凝重:“曹鐵同誌,咱們的內部一定是出了問題。如果不及時把這個內鬼挖出來,以後將會是一顆威力巨大的定時炸彈。”
曹鐵自然知道隊伍中藏著漢奸的危害。
三年前,就有個漢奸混進了遊擊隊,被透露了行蹤的遊擊隊遭到了敵人的圍剿,傷亡慘重。
雖然這個漢奸最終也暴露被侯國政槍斃了,但這次血的教訓,讓遊擊隊上上下下記憶猶新。
“需要我做什麼?”
“你什麼都不要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那這次我的任務呢?”
“可以交給我,我來執行!”喬誌坤說,“也許你也被人盯上了。”
曹鐵不置可否,特務既然盯上了昨天的接頭老者,也極有可能在盯著自己。
老葛說過,老喬是他最為信任的人。
“怎麼,是不是信不過我?”喬誌坤說。
“那倒不是!”曹鐵說,“我想見見昨晚跟我接頭的人,他答應在中午之前回話的。”
喬誌坤說:“現在他被特務盯上了,不方便出來活動。也正是如此,他才讓我來幫你!事不宜遲,在特務注意到咱們之前,任務必須完成。”
不得不承認,喬誌坤說的很有道理。
這次任務針對的可不是什麼物品,而是兩個大活人。
略微思索一番,曹鐵還是將地點說了。
但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沒有透露那對日本間諜夫婦的真實身份,隻說有兩個重要的人物需要交給城裡的組織。
喬誌坤霍然起身:“好,你就在這裡等著,我馬上帶人去辦。”
曹鐵見他是個雷厲風行的性格,很對自己的脾氣。
喬誌坤走到了門口,又扭頭對曹鐵說:“喝茶,你嘗一口就知道滋味了!”
說完,就邁步走了出去。
曹鐵端起茶杯,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撲麵而來。
抿了一口微燙的茶水,愜意的閉上雙目,唇齒輪間享受著茶香的餘韻。
這裡清幽靜雅,是個歇息的好去處,曹鐵昨晚並沒有睡好,不一會兒便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眼皮也好似有千斤重。
不到一分鐘,便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曹鐵頭痛欲裂,迷迷糊糊睜開雙眼。
周圍都是黑乎乎的,一股濃濃的脂粉氣直衝鼻孔,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卻摸到了一段滑溜溜的大腿。
曹鐵赫然一驚,猛地從床上爬起來。
但身邊的女人卻像是八爪魚一樣緊緊地抱住他,嗲聲道:“時候還早,再睡會兒嘛!”
曹鐵直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黑暗中不由分說一把推開女人。
也顧不得自己光著上身,下麵隻穿了一條摞著補丁的大褲頭,跳下床,三下五除二就穿上了衣服。
“嚓!”
電燈亮了,曹鐵在短暫的適應之後,看清了周圍的狀況。
床上坐著一個披散著頭發的女人,中上之資,隻是用薄被將自己的身子裹住,露出雪白的頸項和肩膀,連眼角都帶著濃濃的春色,正笑眯眯地看著他。
“你……”
曹鐵是血氣方剛的大小夥子,看到這一幕不禁口乾舌燥。
“呦,這麼快就不認識了?剛才是誰又親又……把人家弄得床都下不了了。”
“哼,你們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提上褲子就不認賬了!”
三分嬌羞,四分挑逗,還有三分幽怨。
這副模樣,直叫曹鐵感到頭皮發麻。
片刻後,恢複了些許鎮定的曹鐵問:“我這是在哪兒?”
“還能是在哪兒,自然是老娘的屋子裡了!”
“我問你這是什麼地方?”
“花月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