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明明陽光充足,可還是將坐在椅子上的孫靖昌的臉龐映得愈發蒼白。
他的雙手被粗糙的麻繩緊緊束縛在椅背上,無法動彈。
“你應該清楚,我們掌握的情況遠比你想象得要多。”
方如今靜靜地坐在桌子對麵,眼眸中閃爍著捉摸不透的光芒。
孫靖昌的腦海中思緒紛亂,但他的邏輯思維依然清晰,試圖從方如今的話語和行為中尋找到一絲破綻。
然而,方如今的話語總是滴水不漏,讓人難以捉摸。
孫靖昌在腦子裡胡思亂想,但方如今基本上已經把事情理清楚了。
日本特工再怎麼急於救人,也不會冒險向孫靖昌的窗子射擊。
因為這根本就是瞎胡鬨,最多就是製造混亂,但對於營救孫靖昌於事無補。
他的真實目的應該在其他房間的人身上。
也許槍手知道這棟樓裡的情況,也許他不知道。
但開槍可以製造混亂,幫助自己的同伴渾水摸魚。
當然了,這個槍手並非一定就是孫靖昌的同夥,也可能是其他勢力。
但這些情況,方如今是不會對孫靖昌講的。
看著孫靖昌此刻的反應,他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些話已經奏效了,自己已經成功地在這個日本人的心中播下了懷疑的種子。
現在,隻需要靜靜地等待這顆種子發芽、開花、結果。
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隻有牆上的掛鐘在滴答作響。
“想不想一會兒見見你的同伴?”方如今忽然開口。
他的話音一落,孫靖昌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與期待。
方如今微微一笑,示意站在一旁的那個魁梧的行動隊員上前。
隊員粗魯地拽出了塞在孫靖昌口中的襪子。
不拽還好,口中沒了臭襪子,孫靖昌頓時感到一陣惡心,他皺著眉,臉色蒼白,乾嘔了幾聲,仿佛要將那令人作嘔的襪子味道從喉嚨深處咳出。
魁梧的行動隊員冷冷地看著他,抬了抬手,那寬厚的巴掌似乎在威脅說,如果孫靖昌再敢大喊大叫,就會繼續嘗到它的滋味。
孫靖昌努力平複自己的惡心感,然後抬起頭,目光看著方如今。
“不要再白費時間了。即便是他來了,現在也早就安全撤離了。否則,你就不會這樣對我說話了!”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不屑與嘲諷。
方如今聽後哈哈大笑,似乎並不在意孫靖昌的嘲諷。
“看來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了。那麼,不妨跟我說說,到底是誰還這麼念舊情,明知道你被捕了,還來拚命營救?”
孫靖昌冷冷一笑,聲音中充滿了輕蔑:“想騙我開口,嗬嗬,你的道行還不夠!”
這場心理戰,直到目前為止,他並未完全落入下風。
“你這樣會辜負人家的一片好意的。”方如今淡淡地說道,試圖從情感上動搖孫靖昌。
孫靖昌卻不為所動,他冷硬地回答:“你懂什麼?他要救的是大日本帝國的特工,為帝國儘忠,而不是為了我個人。”
方如今聽後,不禁在心中冷哼了一聲。
這個日本鬼子,覺悟還挺高,竟然能將個人生死與國家利益分得如此清楚。
不過,這也正是日本特工難對付的地方。
不管他們的國家用什麼樣的方法給他們洗腦,總之效果是不錯的。
他決定換個策略,於是轉移了話題:“你跟陳魯文認識不少時間了吧?”
他故意提及這個名字,想觀察孫靖昌的反應。
孫靖昌應該想到自己是因為去了趟陳魯文的修車鋪,這才暴露行蹤的。
這一點沒有任何必要對他隱瞞。
孫靖昌的眼神微微一閃,但很快恢複了平靜。
“怎麼,他撤離難道沒有告訴你嗎?”方如今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
“不要用離間計來對付我,沒用的。”孫靖昌惡狠狠地說道,目光中透露出對方如今的輕蔑與不屑。
“讓我來猜猜看,你是他的下級?”方如今卻是緩緩開口,目光緊鎖孫靖昌的雙眼。
孫靖昌麵無表情,但眼神中閃過一絲警覺。
“在發現形勢不對之後,你們迅速采取了緊急措施,更換了聯絡方式和聯絡時間,以躲避我們的追查。”
方如今繼續說道,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孫靖昌的眉頭微微一皺,但仍然保持沉默。
“從你去修車鋪找他的情況來看,我猜應該是你得到了新的重要情報,卻無法通過新的聯係方式聯係上他,所以才會選擇鋌而走險,親自去找他,對不對?”
方如今的語氣愈發肯定。
孫靖昌的眼睛陡然睜大,心中震驚不已。
這個年輕人竟然僅憑一些線索就猜了個**不離十。
“你不用這麼看著我,其實這沒什麼難度。”方如今輕笑一聲,“我們中國有句話叫做"忙中出錯"。你在慌亂之中,難免會露出破綻。”
孫靖昌的臉色愈發陰沉,但他仍然緊咬牙關,不願透露任何信息。
“今天的抓捕行動,本來是針對陳魯文的。你的出現,對我們來說可謂是意外之喜。”方如今繼續說道,看著孫靖昌仿佛在欣賞自己的獵物,“你猜,陳魯文在得知你被捕之後,會不會罵你愚蠢?”
從理論上來說,他的被捕是有牽連陳魯文的可能的,孫靖昌聞言,雙眼頓時噴火。
他憤怒地盯著方如今,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
然而,無論他如何憤怒,都無法改變現狀。
他已經被捕,而陳魯文是否會罵他愚蠢,也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陳魯文不要被自己牽連,而他自己則必須堅守自己的信念和忠誠,至死也不透露任何對帝國不利的信息。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了顧清江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與欣喜:“方組長,能否出來一下,卑職有事情彙報!”
方組長的目光從孫靖昌的臉上移開,緩緩起身,走出房間,在昏暗的走廊裡,兩人的身影交錯。
從孫靖昌的角度,根本看不到門外,他隻能豎起耳朵。
儘管他對方如今的身份多有猜測,還是沒有想到此人的職務是組長。
在南京的特務處,情報科和行動科的長官都是上校軍銜,其下的情報組和行動組主官起碼也是少校軍銜,中校更是比比皆是。
方組長看上去不過二十歲出頭,怎麼可能擁有少校軍銜呢?
這不禁讓孫靖昌開始猜測方如今的背景。
難道他的父輩有人從軍,家中背景深厚?
這樣的念頭在眾人心頭縈繞,卻無人敢當麵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