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順著臉頰悄然滑落,滴落在衣襟上,留下斑駁的痕跡。
緊握著蒲扇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顯得微微發白。
忽然,門簾輕輕被掀開裡屋的高橋五郎身子倚著門框,緩緩地出現在了楊雲樓的視線中。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比之前更加明亮,仿佛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支撐著他。
楊雲樓強裝鎮定,手中的蒲扇輕輕扇動著,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楊大夫,藥快熬好了嗎?”高橋五郎低聲問。
楊雲樓點了點頭,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快了,再過一會兒就可以了。”
他不敢直視高橋五郎的眼睛,隻是低著頭,專注地熬著藥。
高橋五郎的右手一直都藏在身後,這個細微的動作並沒有逃過楊雲樓敏銳的觀察。
他心中暗自揣測,那隻手裡很可能就握著那把手槍,一種無形的威脅籠罩著他,讓他不得不更加小心謹慎。
楊雲樓的內心卻如同翻湧的海浪,每一個念頭都在迅速流轉。
他繼續專注地熬著藥,同時用眼角的餘光留意著高橋五郎的一舉一動。
自己此刻的生死可能就在對方的一念之間,因此他必須儘一切可能來確保自己的安全。
就在這時,院子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楊
雲樓的心猛地一緊,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很可能意味著有外人接近了這個隱蔽的藏身之處。
他的目光迅速與高橋五郎交彙,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警惕和不安。
楊雲樓手中的蒲扇不自覺地停住了扇動,整個人仿佛僵住了。
牆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聽著至少有十幾個人正迅速接近這個隱蔽的藏身之處。
高橋五郎臉上並沒有露出絲毫的慌亂,反而浮現出一種狠辣決絕的表情。
他緩緩站直身子,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冷酷的光芒,仿佛在這一刻,所有的恐懼和不安都被他強行壓製了下去。
左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青筋在皮膚下隱約可見。
高橋五郎輕輕調整了一下呼吸,逃避是不可能的了,唯有與敵人一戰。
他的右手從身後緩緩拿出,露出了楊雲樓之前看到的那把手槍。
槍身在微弱的光線照射下呈現出冰冷的金屬光澤。
高橋五郎緊緊握住槍柄,手指輕輕摩挲著扳機,仿佛在感受著那份即將釋放的力量。
一旁的楊雲樓看到高橋五郎從身後緩緩拿出那把手槍,努力想要保持鎮定,但身體的反應卻出賣了他,身子開始不受控製地抖了起來。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那把槍,仿佛能從中看到死亡的氣息。
恐懼如寒冰般刺穿了心臟,讓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不安。
高橋五郎一定會認為外麵的人是自己引來的,憤怒之下很可能會殺了自己。
事實上,楊雲樓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他一直在尋找機會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然而,當這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卻並沒有完全準備好。
他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局麵。
他開出的藥方原本沒有任何問題,完全針對高橋五郎的症狀而設。
然而,錯就錯在宮崎柊吾將他綁架到了這座荒宅,而這個地方他偏偏認識。
一年前,他曾經有過買下這座宅子的念頭,甚至考慮過出資購買。
在他看來,那些關於這座宅子是“凶宅”的說法都是無稽之談。
實際上,這處宅子的位置相當好,從風水的角度來看也頗有講究。
比如,宅子坐北朝南,陽光充足,通風良好,這是風水學上所說的“藏風聚氣”之地。
而且,宅子後方有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前方則有一條清澈的小河潺潺流過。
這樣的環境在風水上被視為“前有照,後有靠”,寓意著居住者能夠得到自然的庇護,事業和生活都會順風順水。
可惜,這麼好的一個地方,卻因為一些無端的謠言而被人們視為凶宅,實在是讓他感到遺憾。
既然知道了自己身處的位置,楊雲樓便在藥方上動了心思。
高橋五郎的傷口感染速度很快,若是不及時治療的話,很可能會因此丟了性命。
而宮崎柊吾救人心切,一定會按照藥方在附近抓藥。
附近的藥房,楊雲樓跟掌櫃的和夥計都十分熟悉,前幾天他還去過,知道他們那裡缺少什麼藥材。
掌櫃的和夥計若是有心的話,很有可能會察覺到其中的異常。
果然,當宮崎柊吾拿著藥方前往藥房抓藥時,夥計和掌櫃的一看便認出了楊雲樓的筆跡。
這筆跡也有學問。
平日裡,楊雲樓看病就會運用兩種筆跡,一種是給熟人開方子用的,另一種則是給普通的病人看的。
兩種筆跡表麵上看上去沒什麼不同,隻有明眼人才能看得出來。
熟悉他的藥鋪的掌櫃的和夥計因為平時見得多了,隻要稍微一下,就能作一區分。
兩人誰也沒有將其點破,瞞住了宮崎柊吾。
藥方上列出的藥材大多十分罕見,且明知此處藥房並無棗樹皮存貨,還要如此抓藥,這種反常的操作立刻引起了他們的警覺。
掌櫃的眉頭緊鎖,對夥計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悄悄跟上去看看情況。
夥計心領神會,迅速跟上了離開的宮崎柊吾。
而一向警惕的宮崎柊吾當時也是關心則亂,根本沒有想到被人跟蹤了。
最終,這座荒宅暴露了。
那夥計也很聰明,確認了宮崎柊吾的落腳點之後,立即飛奔回到藥鋪向掌櫃的報告。
掌櫃的立即聯係了楊雲樓的家裡,而他的家人在發現無法找到楊雲樓之後,便向陳秋明求助。
由此,再上演了一處陳署長緊急召集隊伍營救救命恩人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