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回到過去啦,安德烈!」接著,他歡快地對自己的衛隊長說。「陛下,今非昔比了,現在我們是接受挑戰的一方。」安德烈也滿懷感觸地說。「能夠為您冒險真是太好了——但就我個人來說,我還是寧可您再也不必承受類似的危險。」
「哈哈哈哈,命運可由不得人啊!」艾格隆大笑著回答。
接著,艾格隆的笑容又重歸平靜,然後再小聲詢問自己的衛隊長。
「你認為這些勞元帥的舊部,表現得怎樣?」
勒班陀侯爵安德烈·達武,雖然他是宮廷的衛隊長,但他並不是隻是擔任艾格隆身邊的警衛工作而已,艾格隆實際上是把他當做自己的首席侍從武官,讓他來協助自己和陸軍將領們之間的溝通。
正因為如此,他也擁有著對近衛軍的一部分指揮權,所以艾格隆才會這麼鄭重地詢問他。
艾格隆所提到的勞元帥,就是指雅克·亞曆山大·勞(jaces·andre·)。
對法國近代史稍有了解的人,肯定知道約翰·勞這個「金融大師」。1715年,路易十四的侄兒奧爾良公爵菲利普二世,趁著路易十四國王駕崩、聯合最高法院政變奪權,成為了法蘭西攝政王(這也是曆史上波旁家族奧爾良支係第一次造反,但絕不是最後一次)。
當時,法國剛剛打完了漫長而且損失慘重的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又經曆了一場死亡上百萬人的大饑荒,可謂是滿目瘡痍百廢待興。
為了挽救
國家財政,剛上台的奧爾良公爵決定來一把大的,於是他任命了蘇格蘭出身的金融家(同時也是一個無可救藥的賭徒)約翰·勞,搞了一場轟轟烈烈的金融改革,把紙幣和荷蘭式的銀行引入到法蘭西,同時宣布成立一家「密西西比公司」,該公司以密西西比河廣闊流域的貿易特許權以及加拿大的皮貨貿易壟斷權,並以每股500利弗爾的價格開始發行股票。
這場股票發行的「盛事」,很快就成為了一場空前的泡沫,股票的價格以飛速上漲了四十倍,然後又在短期內因為支撐不住而破裂,一來一回之間無數家庭因此破產。
這場泡沫讓約翰·勞成為了千夫所指的「罪人」,也讓奧爾良公爵顏麵掃地,極大地打擊了他的威望。
約翰·勞雖然在人們唾罵聲當中匆匆逃離了法國,不過他的侄子卻留在了這裡並且開枝散葉。
而雅克·亞曆山大·勞就是他侄子的後代,於1768年出生,恰好就比拿破侖皇帝早了一年。
他們兩個的緣分還不僅僅隻是年齡相近而已,他們在軍校就互相認識,而拿破侖崛起之後,他也當過拿破侖副官。
正因為有著如此「根正苗紅」的履曆,所以他被皇帝看做心腹,一路青雲直上,最終在1808年被封為將軍和帝國伯爵,他也一直儘自己努力為皇帝效勞,立過不少功勳。
然而,在1814年,隨著拿破侖帝國的崩塌,他決定轉換門庭效忠路易十八,並且在1815年拿破侖卷土重來的時候,他仍舊沒有「棄暗投明」,而是堅定追隨波旁國王逃離巴黎,從此被路易十八視作為軍中忠臣。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國王給了他足夠的獎賞,他被封為勞裡斯頓侯爵,同時在1823年被封為法蘭西的元帥,在波旁家族的扶植下走上了軍中。
然而,勞元帥在自己的人生卻沒有呆得太久。
不知道是年事已高還是心情過於激動的緣故,在1828年,剛剛年滿六十歲、已經功成名就的元帥閣下,在私下裡幽會和自己「關係密切」的巴黎歌劇院知名歌姬勒加洛瓦小姐時,居然猝死於對方的懷中。
一位位高權重的元帥,居然在巴黎死在了一位歌劇院的伶人懷裡,在其他任何國家,都會成為一樁不體麵的醜聞,然而在法國,人們卻對此津津樂道,甚至變相地當成了「美談」。
「這老元帥沒有死在槍炮之下固然可惜,但是能死在美人懷中,也算是不枉從軍一世了。」無論是在民間還是在軍中,大家私下裡都是如此評價。
對於一位忠於自己的元帥突然死去,波旁王家自然也大感震動,但是既然這是命數使然,國王自然也無可奈何,所以當時的查理十世國王以元帥應有的禮儀為他下葬,這也成為了複辟王朝時代最後一場盛大的國葬——畢竟,僅僅兩年之後,艾格隆就卷土重來讓法蘭西變天了。
可想而知,如果這位勞元帥沒有死去的話,那麼他肯定到時候也逃不過艾格隆的清算,他的出身和經曆,簡直與被艾格隆清算的馬爾蒙元帥簡直如出一轍,所以等到艾格隆奪權之後,他肯定也逃不了受一番苦。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還真算得上是死得及時且舒適。
但是,這個老東西既然已經死去了,那麼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活著的元帥位高權重,是軍中,天然就是一個派係的首領,但是死掉的元帥就隻是曆史書上的一個符號而已了,艾格隆自然也懶得跟一個死人較勁。
但是,即使艾格隆沒有清算他的舊部和親信們,但元帥的「門徒」依舊可謂是樹倒猢猻散,在蘇爾特元帥執掌陸軍、其門生舊部們紛紛雞犬升天的背景下,這些失去靠山的人注定會被邊緣化,要麼被打發到不起眼地方擔任駐軍指揮官,要麼乾脆就
提前勒令退役。
沒有多大誌向的人,會默默接受命運的結果,但是還有野心的人,自然也就要想儘辦法來為自己找點出路了。
於是,一些人就暗中通過各種門路,想儘辦法鑽營,要麼進入新成立的近衛軍,直接搖身一變成為陛下的親軍,要麼乾脆就申請調往北非,指望在這裡立功受賞,找到升遷的機會。
而艾格隆也樂得對此暗中開綠燈,吸收這批人進入到自己的麾下。
這些人都是軍內的「棄兒」,除了依附於自己之外,他們也無處可去,因此他們的忠誠度絕對沒有問題;況且,經過十五年的複辟王朝之後,波拿巴家族的支持者大多數已經脫離軍隊一線,而他們畢竟服役多年,艾格隆要建立近衛軍,也需要一些合適的軍官,幫助自己的近衛軍儘快成型——兩邊算是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正所謂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現在就是艾格隆想要檢驗這種合作的成果的時候了。
而現在,他們要去討伐的,恰好就是他們的「舊主」。
所以他才會詢問安德烈。
「就目前來看,這些人表現非常棒,陛下。」安德烈立刻給出了自己觀察後的結果,「他們的戰意高昂,拚命想要在您麵前表現——而且,他們絕對沒有任何對波旁王室的憐憫,恰恰相反,他們迫切希望以此來證明他們對您的忠誠,洗清自己曾經的汙點。」
「那就好。」艾格隆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們會有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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