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隨著距離的接近,這座城堡的身姿,也終於展現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處於中世紀時期當地領主鎮壓領民的需求,這座城堡建在類似岬角的一個小山包上,由兩麵的壕溝包圍著,前後方隻有各自一條狹窄的堤道可以進出,最終形成一個名副其實的小島。
從遠處看,堤道後方就是城堡的大門,這座大門看上去有些年頭了,還有著精心修葺的拱頂門樓,城堡高大的圍牆後方是一個個寬大的院子,差不多是正方形,被兩條壕溝陡峭的岸沿封死。荒涼的岸沿下,潭水蕩漾,上麵飄浮著巨大綠色斑塊。岸上隻有幾株適宜水邊生長的樹,此刻葉子都落光了,樹身蜷縮地立在葦叢與灌木叢之上,倒象是幾尊奇形怪狀的雕像。
也許是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險的緣故,幾隻水鳥被士兵們的腳步聲以及大炮推動的聲音所驚醒,撲閃著翅膀掠過水麵,並且猶如報喪鳥一樣淒婉地哀嚎著,仿佛是在為這座古堡接下來的命運哀泣一樣。
隨著士兵們的推進,艾格隆一行人也穿過了村莊,來到了這座古堡之下。
遠遠望去,這確實是一座非常宏偉的古堡,不知道花了幾代領主多少的心血。
如果放在中世紀,它足以確保領主家族一代代對周圍領民的血腥壓榨,讓他們敢怒不敢言,甚至如果放在殘酷的百年戰爭當中,它還是可以確保領主守護著自家的財產。
但是,時代畢竟不一樣了,在戰爭之神——大炮——麵前,這樣宏偉的古堡,說到底和古老的玩具沒有什麼本質區彆。
想必,裡麵的人們也不可能天真到相信躲在這個古堡之下就能夠平安無事吧?
“很美的曆史遺跡,但是它阻止不了我們。”看著眼前的城堡,艾格隆做出了準確的評價。
接著,他又轉頭看向了將軍,然後用斬釘截鐵的語氣向他下達了命令,“不管怎樣,最晚到了明天,這裡必須要被我拿下,無論裡麵的人是死是活!”
“那麼,您希望接受投降嗎?”同樣目睹了一切的普瓦圖將軍,悄悄地對艾格隆發問。
言外之意,如果艾格隆不願意,那麼就要繼續大開殺戒甚至不留俘虜了。
艾格隆對此根本無所謂,隻不過艾格妮絲畢竟求了情,他也願意給她一個麵子。
“我們可以接受投降,但是前提必須是無條件的。”於是,艾格隆小聲回答。“至於那位夫人,如果她在的話,那麼她可以成為一位有尊嚴的俘虜。”
“明白了,陛下!”普瓦圖將軍暗暗鬆了口氣。
其實,他心裡還是有些擔心的,萬一那位夫人真的在這兒,而陛下又心夠狠的話,他完全可以用“在戰鬥中不幸意外身亡”的借口,送自己的大敵上路,而那時候,陛下固然會被保王黨們視作死仇,自己也將成為被他們咬牙切齒痛恨的劊子手,萬一以後哪年又變了天……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好在陛下看上去並沒有那份欲望,所以他也算是躲過一劫。
既然如此,他的心裡更是再也沒有了負擔,他揮手叫過來了自己的副官,然後小聲交代了一下。
副官心領神會,馬上策馬離去。
很快,幾個打著白旗的軍使走入到了堤道前方。
為了讓城堡中的人們看清楚他們的身份,他們還特意搖晃了好一會兒白旗,然後才大著膽子沿著堤道向著前麵走去。
緊接著,他們來到了城堡的牆角下,然後膽戰心驚地等待著回應。
也許是被槍擊倒,也許是順利完成任務,他們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好在,終究沒有人槍擊他們,城堡的大門緩緩往前推,但在推開一條小縫之後就停了下來。
軍使們大著膽子,走了進去,準備向裡麵的人提醒他們現在除了投降彆無出路。
而且,艾格隆還以皇帝的名義做出保證,隻要裡麵的人放下武器,那麼不管是誰,他們都不會被立刻處死,而是會得到與身份相稱的對待。
為了不浪費時間,艾格隆隻給了城堡兩個小時的時間考慮,也就是說,如果到時候沒有得到回應的話,那麼他就會一聲令下,將城堡夷為平地。
接著,槍炮聲都平息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城堡內的消息。
這種異樣的寧靜,在經過一個上午連續不絕的廝殺之後,顯得是那樣彌足珍貴,更是那樣虛幻。
此時,艾格妮絲也策馬跟在了艾格隆的身邊。
雖然她對形勢並不如艾格隆這般了如指掌,但是顯然她也看得出來,眼下這種古堡就是這些叛匪們最後的據點了——也就是說,很快,這場叛亂將會徹底平息下來。
應該說,從一開始巴黎沒有動搖而是迅速團結在陛下身邊那一刻起,這一個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巴黎的市民和正規軍如果不倒戈,區區一群流亡者和叛亂者又能夠做到什麼呢?
此刻的她,隻希望裡麵的人認清形勢,趕緊投降,徹底結束這一場無謂的悲劇,畢竟死去的人已經足夠多了。
“停下來吧,為了您的一時興起,已經有多少人喪失了性命!”望著遠處的城堡,她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