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格隆刻意的散播之下,僅僅在第二天,“酒館老板通薩爾其實是潛逃犯人”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整個鄉間。
就在這個消息傳出之後,原本由他引起的“告禦狀”事件也突然偃旗息鼓。
之前,鄉民們帶著“法不責眾”的樸素心態一起參加了告禦狀行動,但是“附庸一位罪犯來向陛下逼宮”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原本參與過的人頓時膽戰心驚,甚至連家門都不敢出,一時間原本就相當沉悶的村莊更是變得死寂。
也不怪鄉民們這麼驚恐,畢竟,就在不久之前,陛下剛剛平定了西部的叛亂,傳聞當中死難者不少,現在誰也不想成為同樣的犧牲品。
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貝裡公爵夫人無謀而且失敗的叛亂,倒是間接地幫助艾格隆立威了。
不過,膽戰心驚的鄉民們很快就發現,陛下並沒有追究此事,隻是將酒館老板收押之後,沒有再繼續抓人,甚至還公開表示,逃犯歸逃犯,陳情書歸陳情書,這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他也不會把參與過陳情的人都視為罪犯或者叛賊。
得到了陛下的公開赦免之後,原本惴惴不安的人總算是鬆了口氣,雖然還有些許疑慮,但畢竟還是慢慢地恢複了往日的生活。
誰也沒有想到,在接下來,還有更多更重大的消息紛至遝來,讓人目不暇接。
本地的幾家主要的信貸公司紛紛表示,接下來將會大幅修改現行的借貸合同,下調利率和手續費;並且還將會清算存量貸款,減免客戶的還款利息。
還沒有等負債的鄉民們從這個巨大的喜訊當中回過神來,當地最大的信貸業主蘇德利,召開了公眾集會,表示自己為了回報鄉親們多年來的支持,接下來將會把幾十年來積攢的家財,儘力用在幫助本地農業增產和墾荒的事業當中。
已經發生的一切,聽起來是那麼不可思議,但是它終究還是發生了。
這一切要歸功於誰?鄉民們以他們樸素的認知,毫不費力地找到了他們的恩主——年輕的皇帝陛下。
他以自己明察秋毫的洞見,以及強硬的鐵腕,鉗製住了肆無忌憚侵吞他們財產的高利貸者,並且還在儘自己的努力來改善他們的生活。
這樣的皇帝陛下,怎麼可能不讓他們感到萬分崇敬?
鄉民們不知道的是,在接下來不久之後,本地原本雜亂無章的信貸市場將會被重新整頓,並且被國家機構接管,成為更加溫和的貸款方——盤剝鄉民們、最終讓他們傾家蕩產失去土地了高利貸,將會成為過去。
更溫和的信貸,以及未來嶄新的學校,還有不久之後注定會通車的火車,這一切都將成為現實,並且它們會潤雨無聲地改變這裡的麵貌,讓原本寂靜沉悶的鄉村,和城市一樣迎來劃時代的劇變。
這個他們寄予厚望的年輕人,將會用自己的雙手,把所有人都拉入到一個前所未有的輝煌、奮進的時代當中。
在1830年,和其他地方一樣,這裡的鄉民們踴躍地在艾格隆的稱帝公投當中投下了讚成票,擁戴他們從沒有見過一眼的羅馬王稱帝。
不過那時候,他們的動機僅僅是出於對皇帝的緬懷,他們可憐那位從小失去皇位的皇子,並且認為應該把皇位還給他,也希望他能夠跟父皇一樣拯救國家於動蕩之中。
然而,現在,年輕的皇帝卻以他本人的身份,得到了他們發自內心的擁戴和敬仰。
一位願意傾聽民間疾苦,並且願意儘自己所能去改善問題的君王,正是他們向上帝所祈禱的。
自從回國登基之後,艾格隆已經做了兩年皇帝,在回國之初他受到了狂熱歡迎,人們把他看成力挽狂瀾的救星;而現在,兩年過去了,對他的狂熱擁戴逐漸退潮,人們開始更加客觀地看待他了。
不過,正因為客觀,所以他的人氣依舊還算保持得不錯,受到了國民的廣泛歡迎。
一方麵,他長相不凡,而且風度翩翩,即使他最惡毒的反對者也認為他魅力超群,所以得到了大量的“顏粉”;另一方麵,他既知人善任,而且低調謹慎,一直在努力彌合國內各個政治派彆的分歧,儘最大可能團結了國內各派勢力,因而也算是完成了自己最初的任務。
誠然,陛下有點風流浪蕩,但是這又算得了什麼問題呢?在大多數人看來,年紀輕輕又富有魅力的陛下,就應該這樣才對,給他們在平淡生活之餘增添飯後的談資。
總之,年輕而稚嫩的皇帝,慢慢地在擺脫父皇留下的陰影,在國民心中有了自己的形象,之前15年的複辟王朝,以及相繼稱王的兩位波旁老兄弟,好像陡然之間就成為了浮光掠影,逐漸被所有人遺忘。
(當然,在官方口徑當中,艾格隆也是從1821年拿破侖皇帝崩逝之後就開始統治這個國家的,正如路易十八曾經一筆勾銷了整個拿破侖統治時期,把自己君臨法國的年份從路易十六的王太子死去那天算起一樣)。
不過,此刻的艾格隆倒沒有什麼心思去關注自己的個人形象問題,在完成了這一切善後工作之後,他隻想完成自己僅剩的假期。
他和特蕾莎拋下了巴黎和宮廷來到了這個美麗的鄉間獵場,但是他們不可能真正拋棄皇帝和皇後的義務。
誠然,沒有人能強迫他們回去親臨理政,但是他們自己不可能無限期給自己放假。
他們依靠著血緣坐上了皇座,這也注定了他們必須用自己的餘生來保衛它,並且為它效勞。
正因為返程在即,所以他更加貪婪地想要在這裡享受最後一點溫馨閒暇的時光。
而特蕾莎的心情比他更加急切幾倍——畢竟,回到宮廷之後,她不僅要麵對和丈夫一樣多的煩心事,還要麵對丈夫其他的紅顏知己。
正因為如此,在整個事件塵埃落定之後,特蕾莎就直接拉著艾格隆一起繼續他們的遊樂,大有恨不得把整個時光榨成好幾倍來使用的架勢。
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吃完早餐之後,特蕾莎就拉著艾格隆去釣魚,於是沒過多久,兩個人就懶洋洋地躺在了一張毯子上,而他們的麵前各自有一根釣竿。
艾格隆其實根本不關心自己能不能釣到魚,他隻想陪妻子開心開心,所以他的注意力並沒有多放在魚竿上,而是時不時地看著旁邊的妻子。
今天的特蕾莎,並沒有如同往常那樣盛裝打扮,也沒有穿著皇後的衣裙,而是素顏淡妝,穿著簡單連衣裙。這個時候的她,再也沒有了往日裡的端莊和肅穆,反而和普通的20歲的年輕姑娘一樣,慵懶而又愜意,甚至不介意自己躺下後,半袒露的胸前露出的大片白嫩春光。
而且,此時的她也時不時地打量著旁邊的丈夫,因此兩個人的視線時常交彙,每次都會引來特蕾莎的微笑,翹起的嘴角像是怎麼都壓不住。
啊……一切都好像仿佛回到了從前。
看著妻子的樣子,艾格隆的思緒不由自主的回到了過去。
那個時候,他們剛剛訂婚,他時常去卡爾大公的莊園拜訪特蕾莎,然後就和特蕾莎一起在莊園當中到處玩,自然也包括一切劃船和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