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的體力其實已經到達極限了。
她氣喘籲籲地跟著阿木提,朝那輛最霸氣的吉普車走去。
秦姝坐在副駕駛,虛脫地倚在座椅背上,一顆心緩緩平靜下來。
阿木提對她說:“嫂子,這是瀾哥的車,您先上車,我去後麵拿醫藥箱。”
謝家的私家車上,謝母看著傷口做過簡單包紮的權叔。
她聲音沙啞道:“阿權,當時情況危急,你是離阿姝最近的人,我必須要保她的命。”
倚在車座上的權叔,凶狠慘白的臉上露出虛弱笑容,氣音不穩地開口。
“我知道,如果換做是您,也一定會拚儘全力保護少夫人的。”
謝母沒有反駁,但凡有機會,她就是拚了命也要護住秦姝。
這事還要從二十六年前說起。
當年謝瀾之在香江,可謂是幾經生死出世。
謝夫人的爹,郭老爺子懷疑女兒跟外孫曆經波折,裡麵有什麼門道。
老爺子花高價,請當地有名的大師,來家裡給孩子批命。
那時候,年少的阿權就在場。
他親耳聽到,趨吉避凶的大師說:“此子乃七殺命格,注定孤寡一生,克父克母,無妻無子。”
此話一出,特彆信命的郭老爺子,雷霆大怒,破口大罵。
從內陸趕去香江的謝父,拎著槍就要把人斃了,還是被家仆給攔下來。
出國留洋回來的謝夫人,對此嗤之以鼻,還開玩笑地說:“這麼說,我兒子的命還挺硬,這是好事啊。”
大師老神在在,淡淡地說:“非也非也,此子命運多舛,注定不得善終,二十六歲曆經生死劫,必死於非命!”
在謝父忍無可忍拔槍,就要動手時。
大師接下來一番,心平氣和的話,安撫了眾人。
“不過,此子若是日後遇到貴人,可逆天改命,江河大蛟,入海化龍,正印登頂執掌大權。
放到古時候就是帝王之命,一旦改命,家族都享受其福澤,五代同堂,兒孫滿堂,家族福澤綿延不絕。”
這意思是……
謝瀾之日後會登頂至高之位?
謝父、郭老爺子都被鎮住了,謝夫人還是嗤之以鼻,並未相信。
年邁的大師是被郭老爺子親自送出家門的,還帶走了滿滿一箱子的香火錢。
謝瀾之被批過命這件事,僅有數人知曉。
這麼多年過去了,謝夫人都快要忘了。
直到謝瀾之這一次出事,差點就挺不過去。
謝夫人這才想起當年的事,可她依舊半信半疑,隻是沒有從前那般年輕氣盛了。
畢竟兒子二十六歲的生死劫,應驗了。
可他也絕嗣了,哪來的子孫滿堂,更不要說是五代同堂了。
不過謝夫人雖然半信半疑,內心深處,已經把秦姝當成兒子的救命恩人,也把她當成當年大師口中的貴人。
她不求兒子至尊至貴,執掌大權。
隻願他一世平平安安,餘生有人相伴身側。
謝母對自己的兒子很了解,骨子裡生性涼薄,城府極深,野心也很大。
二十六年來,都不曾有女人入他的眼。
早些年,謝母也想過,有哪個女人能得兒子的青睞。
直到秦姝的出現,她看到謝瀾之一雙眼睛都放在那個孩子身上。
謝夫人當時就知道,找到了!
秦姝就是那個,能讓他兒子放在心上的人。
不管他們之間是什麼感情,隻要能相伴餘生就是好事。
遠處,傳來警車駛來的動靜。
謝夫人的沉思,從二十多年前被拉回來。
在吉普車上的秦姝,也看到遠遠駛來的數輛警車。
一群身穿製服的公安,很快把整個金店都包圍了,一名中年男人在現場指揮。
“嫂子,那人是京市公安的範局長,是謝家派係的人。”
阿木提順著秦姝的目光看去,壓低聲開口。
“嗯?”
秦姝發出疑惑聲,沒明白什麼意思。
阿木提笑了笑,沒有多做解釋,好像隻是隨口一說而已。
很快,秦姝就明白過來了。
一旦卷入派係中,就牽扯到上位者的利益與權勢之爭。
從古至今,上至廟堂之上,下至市井之間,都少不了利益糾葛。
隻是,阿木提這話什麼意思。
難不成,謝家還想要往上走一走?
恰在此時,謝瀾之從金店走出來,他身後是被五花大綁的劫匪們。
範局長迎了上去,也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謝瀾之對身後的人招了招手。
郎野拎著被洗刷乾淨,不見滿身血色的虎哥上前。
謝瀾之那雙骨感分明的手,揪著虎哥的頭發,抬起那張鼻青臉腫的臉。
他淩厲逼人的俊美臉龐,浮現出不加掩藏的怒意,眼底醞釀出讓人心驚的風暴。
不知道他說了什麼,範局長慎重地點了點頭,讓手下把虎哥單獨帶走了。
坐在車內的秦姝,清楚看到虎哥軟綿綿地被拖走了,他這分明是……全身都骨折了。
秦姝的眸光輕顫,透過車窗凝視著不遠處的謝瀾之。
看似溫和的男人,周身戾氣還沒完全收斂,骨子裡肆溢出的霸道與強勢,不容任何人忤逆與挑釁。
秦姝隔著遠距離都能感受到,男人身上讓人心生畏懼的危險氣息。
這一刻,秦姝覺得謝瀾之好陌生。
謝瀾之不能被稱之為狼,而是能吞噬萬物的蛟龍,骨子裡的天性偏弑殺。
站在門口的謝瀾之,仿佛察覺到秦姝的視線,側眸望了過來。
他深邃的眼眸刹那間變得溫柔,眼底還浮現出幾分安撫,仿佛之前的狠戾與危險,都是一場錯覺。
秦姝降下車窗,不顧外麵的寒氣,衝謝瀾之搖了搖手。
她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令謝瀾之緊繃的麵孔瞬間被融化了。
褚連英看到這一幕,嘖嘖道:“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小嫂子打人,我都不敢相信,她這麼瘦弱的小身板,能用一手針術製服七個劫匪。”
謝瀾之清雋斯文臉龐露出無奈:“你現在看她跟沒事人一樣,回到家就要躺在床上幾天都下不了地。”
褚連英是男人,一聽這話就想歪了。
他嘿嘿直笑地問:“這話怎麼說,你想教訓嫂子?”
謝瀾之眼神不善地瞥了他一眼,“想什麼呢,阿姝身嬌體軟,磕碰幾下都會掉眼淚,嬌氣得不行,今天這番折騰,她回到家還不知道會怎麼哭鬨呢。”
他嘴上說得有點嫌棄,語氣中夾雜著樂在其中的笑意,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在炫妻。
褚連英的臉都扭曲了,想說身嬌體軟了不起啊!
他想了想,還真了不起。
誰不想要一個柔弱無骨,抱起來軟綿綿的媳婦。
還會動不動就流淚撒嬌,抱著你哭,哭的你是既心軟又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