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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鳴湖畔,所有人此時依然處於絕對的震驚之中,所以他們對寧缺的舉動,沒有什麼反應,也來不及去想他這個動作代表著什麼意思。
佛宗七念看著萬丈佛光裡臉色蒼白的桑桑,也是震驚無語。
即便是搖鈴的他也沒有想到,盂蘭鈴揭示出來的事情真相居然是這個,他離開懸空寺踏足紅塵,來到長安,所做的一切準備,都是針對寧缺,他堅信冥王之子是寧缺,哪裡想到桑桑的身上?
更震驚的還是程立雪,做為西陵神殿天諭司的司座大人,他的臉色變的比他的眉毛還要雪白,沒有一絲血色,怎麼也想不明白,西陵神殿認定的光明的女兒,怎麼忽然變成了冥王的女兒。
冥王之女,那意味著什麼?
與這件事情相比,寧缺入魔再也沒有人在意,魔宗雖然凋蔽多年,但走火入魔的修行者依然常見,而桑桑這位光明大神官認定的傳人,卻變成了世界毀滅的根源?
萬丈佛光從天而落,顯得無比莊嚴華美,
大黑傘在桑桑的頭頂展開。
佛光與黑色油膩的傘麵相撞,四濺散開,畫麵異常美麗而令人驚心動魄。
不知為何,佛光沒能穿透傘而,濺射有如普通的光雨。
隻是佛光萬丈,恢宏無限,人類肉眼可見的數量,也不是一場秋雨所能比擬,更像是由無數光線凝成的瀑布,不停地向大黑傘落下。
大黑傘就像是瀑布裡的一塊黑色石頭,被佛光不停地衝刷著,撞擊著,再如何穩固堅強,也漸漸有了顫抖不安的感覺。
寧缺握著傘柄的右手微微顫抖,沒有感受到有磅礴的力量從傘柄處傳來,但卻清晰感受到傘外的恐怖佛威,他體裡的每根骨頭都開始咯吱作響。
更令人感到不安的是,大黑傘的傘麵上,那些十幾年來都沒能被雨水衝洗掉的油垢灰塵,在佛光的衝洗下正在不停變薄,似乎最終還是會被淨蝕成空。
寧缺把桑桑背在身上,桑桑低著頭靠在他背上,小姑娘臉色蒼白,身體虛弱,卻像多年前被他在寒雨裡背起時那般,習慣性的伸手,替他撐起了傘。
但很快的驚呼又起,人們又發現了很神奇的事情。
寧缺沒有說話,隻是眼神冷而狠厲,充滿了危險性。
因為震撼,七念手指間的盂蘭鈴已經停止,鐘聲還在回蕩,但那道清脆的鈴聲,漸漸消失無蹤。
萬丈佛光仿佛能夠感應到他的位置,更準確說,是能感應到舉著大黑傘的桑桑的位置,隨著他的腳步而移動。
當日在老筆齋當中,寧缺和桑桑向徐信道謝,徐信卻說讓他們不必太過感謝,說不定以後還會恨他來著。
桑桑把大黑傘接了過來,很奇妙的是,當大黑傘進入她手中後,頓時變得比先前穩定了很多,似乎能夠承受更多佛光的衝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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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寧缺不斷走著,卻始終走不出佛光的籠罩。
他橫握樸刀於胸前,鐵弓箭匣在身後,麵無表情看著路徑中將會錯身而過的眾人。
寧缺背著桑桑,向長安城走去。
寧缺默默的走著,他看到了七念身邊不遠的徐信,按照他的路徑來說,三個人是會撞上的,但徐信沒有讓開。
長安城的一些大人物們,下意識裡不想與寧缺的目光接觸,紛紛讓開了一條道路。
“你要攔我的路?”
徐信這樣的一句話,寧缺和桑桑卻都聽懂了。
寧缺看著大黑傘邊緣淌落至虛空,然後消失不見的佛光碎絮,沉默不語。
寧缺的聲音響起,徐信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沉默了許久,他才說道:“我曾經說過的。”
現在,寧缺和桑桑明白了,但他們還是並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