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亂想著,忽覺得一股陰寒詭異的殺氣朝自己逼近,易琇琪猛一扭頭,但見從正廳中魚貫走出一行人來,為首的是一個青袍長者,一臉肅容,慢步來到她的近前,用鷹隼一般的眼神盯著她上下打量著。
易琇琪心中“咯噔”一聲,忖道:“莫非這個青袍人便是那令人聞風喪膽的‘冥燈鬼判’顏子虛麼?看他身上透出的懾人氣勢,定是一個極為難纏的人物!”
青袍長者撚髯問道:“你便是姓易的丫頭?”
易琇琪冷聲道:“正是!”
青袍長者道:“難怪顏楓這小子如同著了魔一般跑到‘隱仙穀’去,如今看來,你倒是確有幾分姿色。”
易琇琪哼了一聲,沒有搭話。
青袍長者道:“既然你是顏楓看中的女人,那也算是你的造化,三日之後,老夫為你與楓兒操辦一場冥婚,讓你在顏家也有個名份,將來在地下與楓兒作伴,彼此也不會寂寥!”
易琇琪聞聽腦中“嗡”了一聲,一時間羞怒交加,揚眉嬌叱道:“呸!無恥之徒,你到底是何人,竟然滿嘴胡言妄語,信口雌黃!”
青袍長者道:“老夫便是‘冥燈鬼判’顏子虛,想必你對此號不會陌生吧?”
易琇琪又上下端詳了一番眼前之人,道:“原來你就是‘冥燈’主人,倒是讓人失望的很!”
“冥燈鬼判”聞言一怔,道:“易姑娘何出此言?”
易琇琪道:“你身為武林名宿,卻為何覬覦我‘隱仙穀’之寶物,並劫人勒索,這豈不是奸佞小人的所為?更令人發指的是,你竟然強擄我來此,還試圖逼迫我與那死人行荒唐的冥婚之禮,難道這還不夠卑劣、下作麼?”
“冥燈鬼判”仰麵狂笑道:“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難怪楓兒對你癡迷,果然非同一般俗女,你也不必多費唇舌,這場冥婚你是躲不掉的,三日後正午時分,便會押你前去拜堂,不過在此期間,鬼府上下是不會有人敢虧待你的。”
易琇琪怒目圓睜,嘴唇都咬出了血,恨不得從眼中射出火來,將其化為灰燼!
“冥燈鬼判”不以為忤,正欲轉身離去,忽聽廊下有人喚道:“爹爹,月朦有話要說!”
眾人順聲音的方向扭頭觀瞧,隻見那“鬼域千金”顏月朦,宛如白衣仙娥一般飄然而至。
“冥燈鬼判”臉上露出難得一見的笑容,道:“朦兒,你幾時回來的?”
顏月朦快步來到近前,道:“爹爹,月朦也是剛剛趕回來。”
“冥燈鬼判”道:“路上可曾遇到麻煩?”
顏月朦道:“途中見到一夥蒙麵人正在截殺‘四鬼’,所幸在我趕到時,他們已倉惶遁逃,‘雙瞳鬼’與‘拘魂鬼’隻是受了重傷,但並無性命之憂。”
“冥燈鬼判”一皺眉道:“想那‘冥府四鬼’武功皆在你之上,因何截殺他們的人會中途退卻,莫非你身邊尚有其它高手隨行麼?”
顏月朦道:“確實有人與女兒隨行,不過此人幾乎不會武功,更談不上什麼高手。”
“哦?”
“冥燈鬼判”一怔道:“那是個什麼人?”
顏月朦道:“此人名喚‘無念’,是女兒在‘隱仙穀’中結識的一位公子。”
“冥燈鬼判”神情數變,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已隨你一同來到了我們‘冥燈鬼府’了麼?”
顏月朦道:“沒錯,他如今正在廳堂等候,月朦想將他引薦給爹爹認識。”
“冥燈鬼判”道:“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子,爹爹認識他有何用處?”
顏月朦嬌嗔道:“爹爹,你先見了他再說麼!”
“冥燈鬼判”看著女兒的神情,心中似已明白了幾分,不由得一捋須髯道:“那好,我便見他一見,我到要看看是何方神聖,讓我的寶貝丫頭如此在意。”
顏月朦嬌靨一紅,道:“爹爹,待會兒你可不許嚇唬他呀,不然月朦可不答應!”
“冥燈鬼判”還是第一此見到自己的女兒如此模樣,心中頗有幾分好奇,雖然他平日裡總是麵色陰沉,令人畏懼,但此次卻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他一牽顏月朦的手道:“乖女兒,休要擔心,爹爹自有分寸。”一邊說著,兩人齊頭並肩朝廳堂方向徑直而去。
易琇琪望著他們的背影,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糾結於心。
“冥燈鬼府”的廳堂陰森冷寂,地底透寒,四麵沒有窗戶,僅有一扇漆黑的木門虛掩著。
廳內並不昏暗,因為在桌案上陳放著一盞燃著綠焰的“冥燈”。
在這種情境下,不由使人心裡發涼,猶如置身陰間鬼域一般。
袁秋嶽在廳中來回踱步,焦急的等著顏月朦的歸來,因為他急切想知道易琇琪現在的處境,而自己又不能冒然亂闖,所以他此刻的心情真猶如翻江倒海一般。
眼前待客的廳堂尚且鬼氣森森,其它的地方豈不是要更加詭異恐怖?
正在胡思亂想著,忽聞一陣衣袂之聲傳來,隨之門被推開,隻見顏月朦陪同一個青袍長者邁步走了進來。
袁秋嶽舉目觀瞧,但見這長者氣度威儀,容貌非凡,周身上下透出一股淩人的煞氣,心中便已認定此人必是“冥燈鬼判”無疑。他上前兩步拱手施禮道:“晚輩無念,參見顏燈主。”
顏月朦連忙道:“爹爹,他便是無念公子,是特意趕來拜見你的。”
“冥燈鬼判”細細打量了袁秋嶽一番,見他雖是一身農夫裝扮,卻不失英武之氣,內心便也生出幾分好感。他輕咳一聲道:“無念公子因何要求見老夫?”
袁秋嶽道:“回前輩的話,無念此來是想向燈主討個人情,煩勞你放出兩個人來。”
“哦?”
“冥燈鬼判”不動聲色,道:“不知你想討要什麼人?“
袁秋嶽道:“晚輩想討要‘聖手神農’慕千秋與他的外孫女易琇琪二人。”
“冥燈鬼判”仰麵狂笑道:“小子,老夫憑什麼要將人交與你?”
顏月朦道:“爹爹,無念公子乃是女兒的朋友,你能否看在月朦的顏麵上,放了他們祖孫兩個?”
“冥燈鬼判”將臉色一沉,道:“月朦,非是爹爹不顧及你的麵子,隻是‘聖手神農’與顏楓的死有很大乾係,而且他又掌握了‘奇門之鑰’的所在,如何能輕易放得?至於那姓易的丫頭,我已通令四方好友,三日後即與顏楓遺骸舉辦冥婚之禮,屆時眾人皆來道賀,此時斷難更改!”
顏月朦見袁秋嶽眼中已冒出火來,惟恐他盛怒之下撕破麵皮,以至無法收拾,便急忙接言道:“爹爹,不管怎麼說那慕千秋也是女兒擒回來的,應該交由月朦處置才是,如果你不答應,那女兒必將失信於人,今後又有何顏麵立足江湖?”
“冥燈鬼判”沉吟了片刻才道:“看來你對這小子倒是情有獨鐘呀,居然為了他膽敢違背爹爹的意願,看來我若不成全你,豈不成了冷血無情之人?”
話到此處,顏子虛轉向袁秋嶽道:“小子,你有福了,我女兒看上了你,她這還是第一次對男人動心,即使如此,老夫便招你為婿,擇日為你們完婚,如此一來,我方能放過那‘聖手神農‘一遭。”
袁秋嶽正欲反駁,但聞顏月朦用“傳音入密”對自己道:“無念大哥且不可造次,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先把慕前輩救出來,之後解救易姑娘的事,榮我再想辦法。”
袁秋嶽心中暗道:“我此時即便與顏子虛以死相拚,也難以救出他們二人來,不如暫且忍耐,且看事態發展再作打算,不過這魔頭試圖招我為婿,讓我與顏月朦成親,豈不是荒唐之極,讓我怎生應對?”
“冥燈鬼判”見袁秋嶽沒有開口,沉聲道:“小子,難道你還敢嫌棄我寶貝女兒不成?”
袁秋嶽道:“顏燈主先請息怒,令嬡花容月貌,至情至性,乃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無念不才,焉有嫌棄之理?不過在下乃是一介布衣,身無長物,又手無縛雞之力,怎能配得上月朦姑娘萬一?還請燈主不要勉強才是。”
“冥燈鬼判”哼了一聲,道:“小子,你在此休要借故推辭,我‘冥燈鬼府’金銀珍寶用之不儘,豈會在意你是貧是富?至於武功方麵,老夫日後也定然會點撥與你,所以你就踏踏實實呆在府裡,等著拜堂成親便是。千萬不要逆我心意,惹老夫動怒,明白麼?”
袁秋嶽火往上撞,但一想到心愛之人還在對方手中,隻能強壓怒氣,應聲道:“在下不敢覬覦鬼府的富貴與武功,惟不願辜負月朦小姐的一片摯誠之心,一切便隨緣吧。”
“冥燈鬼判”聞言,大笑數聲道:“小子果然非同一般,月朦這丫頭看來眼光不錯,老夫對你也頗為中意,這樣吧,明日午時,便成全你們的好事,今晚你就住在‘冥燈驛居’,老夫現在還有要事待辦,就不久陪你們了,哈哈……”
看著“冥燈鬼判”大笑著轉身離去,袁秋嶽心中不由糾結起來,自己難道真的要娶顏月朦麼?
顏月朦在一旁看出了袁秋嶽的心事,莞爾一笑道:“無念大哥,小妹絕不會乘人之危,強迫你非娶我不可,明日午時我們假意拜堂,先將‘聖手神農’前輩救出,然後再伺機行事,搭救易姑娘逃離鬼府,至於你今後願不願意帶我走,我不敢奢求。”
袁秋嶽心中有種莫名的感動,暗道:“顏姑娘雖是鬼府千金,卻心地善良,對我可謂癡情一片,我怎忍心害她一生幸福?但如果不接受她的好意,自己孤身一人,又如何能將人救出來,並全身而退?”
想到此處,他向顏月朦深施一禮道:“月朦妹子,事到如今無念不敢對你有所欺瞞,昨夜裡我已與易琇琪結為夫妻,發誓生死相依、不離不棄,如今我若是與你拜堂,豈不是即辜負了琇琪對我的一片真情,也對不起你的良苦用心?”
顏月朦聞言淒然一笑,道:“無念大哥,大丈夫做事應該當機立斷、不可拘泥於小節才是,如今人命關天,你切不可猶豫不決,貽誤時機。”
袁秋嶽愧然點頭道:“月朦你說得甚是有理,此事我便依從你的計策行事,不過這也太委屈你了,無念在此先行拜謝!”言罷躬身便要施以大禮。
顏月朦急忙伸手相攙,說道:“無念大哥,此事也是因我而起,我如不傾儘全力,豈不是對不住你的信任?”
袁秋嶽沒有說話,心中有說不出的悵然。
正在此時,猛聽門外有人叱喝道:“好你們兩個膽大妄為的癡男怨女,竟敢瞞天過海,試圖救人,難道你們不怕顏燈主‘冥燈煉魂’的厲害麼?!”
顏月朦與袁秋嶽聞聲不由得同時驚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