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鳳揮手示意送信的教徒退下,而後來回徘徊數步,轉身對袁秋嶽說道:“付兄弟,但凡加入本教者,必須在‘逆天洞’中選出一名被囚禁的武林人物,當眾殺之,由此才能判定是否是真心效忠本教,你自然也不能例外。”
袁秋嶽眉峰一皺,略一沉吟道:“即是如此,登銘也不敢有所違逆,壇主想要何時祭刀隻管隨時吩咐便是。”
“八荒魔女”頷首道:“如此甚好,不過那些囚徒已是功力儘失,讓你去殺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豈不是對顏麵有損?”
袁秋嶽道:“那不知壇主是否還有其他差遣?”
“八荒魔女”放低聲音道:“在‘逆天洞’深處,有個極其隱秘的囚室,裡麵困著一位武功頗高的女人,我讓你進去把她除掉,並把她身上的一本殘書帶來給我。”
袁秋嶽雖然是滿腹疑團,但也不便多問,隻是淡淡一笑道:“這等小事,屬下定當儘力為之!”
“八荒魔女”道:“此事如能辦妥,我自當賞賜你千兩黃金。”
袁秋嶽道:“我本是山野莽夫,黃金對我而言並無太大用處,如能幸不辱命,不知壇主可否恩賞我一樣東西?”
“哦?”
“八荒魔女”道:“不知是何稀罕之物,讓你如此掛心,隻要我做得了主,賞你十件八件也不是什麼難事!”
袁秋嶽道:“聽聞嶽陽皇甫世家有位武林第一美人也被囚禁在‘逆天洞’中,若是我為壇主順利辦妥此事,懇求壇主能將這個女人恩賞於我,登銘必然感激不儘!”
“哈哈哈……”
“八荒魔女”放浪形骸地狂笑起來,直笑得嬌軀曼搖、酥胸亂顫,好半天才止住了笑聲,道:“看來天下男人皆逃不過一個‘色’字,我本以為你是超凡脫俗的漢子,卻原來你也是不能免俗呀!”
袁秋嶽道:“登銘慚愧,讓壇主見笑了。”
“八荒魔女”道:“既然付兄弟鐘情於那個小騷貨,我也樂於成人之美,隻要你能把那本殘書拿來,今夜便讓你與那皇甫丫頭享一番魚水之歡!”
袁秋嶽道:“如此屬下便先謝過壇主美意成全!”
“八荒魔女”輕點螓首,心中暗道:“司空相傳來密信,說是‘聖壇仙子’正在加緊追查‘飄渺劍法’秘笈的去向,如果被查出這本秘笈被私自藏匿,按照‘紅鸞教’教規,必將以判教論處,到時恐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如趁現在一切尚未敗露,將被困在‘奇衍陣’中那個當年假冒‘彩虹仙子’慕容雯的林碧瑩除掉,如此一來,即便教主想要追究,那也是死無對證!”
一邊想著,姚玉鳳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那個妖婦絕非泛泛之輩,付兄弟不可過於輕敵,如果見到她,千萬不要多言,直接斬殺不可留情!”
袁秋嶽早已猜出這差事絕不簡單,因此才有意刁難,向“八荒魔女”索要皇甫婉兒,豈料姚玉鳳竟然會一口答應下來。
顯而易見,這件事必定關乎姚玉鳳的生死,並且其中還隱藏著一樁不可告人的秘密。袁秋嶽心中快速盤算著,口中卻說道:“壇主無須擔心,登銘今日必讓此女做我的劍下之鬼!”
“八荒魔女”道:“倘若如此,付兄弟便是立下奇功一件,你現在即刻隨我前往‘藏劍廬’走一遭,那裡有一柄稀世寶刃‘驚鴻劍’,你可以暫且借來一用。”
袁秋嶽道:“如能有寶刃相助,此事便遊刃有餘了!”言罷,兩人相視大笑起來。
“逆天洞”狹徑深處。
這裡暗藏著一個“奇衍石陣。”
此陣十分隱秘,‘紅鸞教’中知道這個所在的亦是寥寥無幾。
“八荒魔女”帶袁秋嶽來到這裡也是迫於無奈,因為數年前雲夢山一役,她們剿滅了星月山莊之後,那個假冒“彩虹仙子”慕容雯的林碧瑩,在石桌之下搜出了一部“飄渺劍法”秘笈,這部昔日劍聖慕容磊大俠留下的絕世劍法,令幾位魔頭甚是垂涎,經過反複密議之後,眾人打算先將秘笈藏匿於“逆天洞”的石穴中,待一切風平浪靜再拿出來共同修煉。熟料那林碧瑩竟滋生貪欲,獨自溜入洞中,企圖盜走秘笈遠走高飛,可惜形跡敗露未能得逞,被及時趕到的姚玉鳳、曹毅鴻、司空相,合力將其困於石陣之中。
在一番惡鬥爭搶之後,那部“飄渺劍法”被撕扯成了兩半,前半部落入三魔手中,而另外殘存的幾頁,仍舊留在林碧瑩的手中。
三魔將林碧瑩逼入石陣死門之中,並將入口封閉,威迫她交出劍笈殘卷來換取自由,而林碧瑩卻誓死不從。
被困於陣中的林碧瑩雖然已如籠中之鳥,但三魔恐其毀掉劍笈殘卷中的無敵殺招“飄渺一劍”,也一時拿她莫可奈何。
時日一久,“東海妖龍”曹毅鴻、“離火龍王”司空相唯恐林碧瑩練成殘卷中的無上絕學,便勸阻姚玉鳳不要輕易入陣涉險,直至今日,那林碧瑩僅靠著奇陣儘頭石縫中滲出的積水,以及洞壁上生長的“赤岩菇”維係不死、苟延活命。
“八荒魔女”因懼怕“聖壇仙子”查出林碧瑩的下落,使自己身陷險境,所以才打算讓袁秋嶽替自己去鏟除隱患!
倘若成功,不但能夠化解危機,還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獨占秘笈殘卷,如果袁秋嶽未能得手,她準備讓二人玉石俱焚,一起喪命在這石陣之中。
袁秋嶽當然不知道“八荒魔女”所懷的鬼胎,他也感到姚玉鳳一定居心叵測,不過事情已逼至眼前,不由他不從,若是此刻不按令行事,恐怕根本難以在“紅鸞教”立足,更彆想取得這個妖婦的信任。
“八荒魔女”交給袁秋嶽一顆黑色鐵丸,並囑咐他在無法取勝時使用。這鐵丸乃是極其霸道的暗器,爆裂之後不僅威力驚人,而且劇毒無比,其毒煙覆蓋可達兩丈遠近,沾染煙霧者瞬間便會毒發身亡,而後化為濃血,即使是投射暗器之人也無法幸免。不過姚玉鳳卻有意隱瞞了實情,謊稱這隻是令對手暫時喪失內力的“紅鸞化功煙”。
袁秋嶽接過鐵丸,將其納入囊中,也不再多問,隻是道了一聲多謝,隨即轉身邁入了“奇衍石陣”的陣門。
看著袁秋嶽入陣之後,“八荒魔女”暗自陰笑數聲,立刻重新扳動機關,封閉了石陣唯一的出口。
袁秋嶽一手握著“驚鴻劍”,一手舉著鬆油火把,按照姚玉鳳指點的入陣方法,向石陣深處慢慢行進。
由於能夠暗中視物,袁秋嶽在石陣之內摸索起來並不費力,隻見四下亂石林立、巉岩尖峭,讓人隱隱感到其中彌漫著一股駭人的殺氣。
大約走出數十丈遠,入口的方位已然無法辨識。
無奈之下,袁秋嶽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前行,一邊走,一邊側耳細聽周圍的動靜。
猛然間,隻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陣哀嚎之聲,就如同陰陽界畔孤魂野鬼發出的淒厲嘶吼一般。
袁秋嶽順著聲音的方向躡足潛蹤慢慢靠了過去,但見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塊較為開闊的平地,平地當中有一根巨大石柱,在石柱的正下方斜臥著一個頭發散亂、衣衫襤褸的女人。
這個女人麵容扭曲而猙獰,仿佛是嗜血的妖邪鬼魅一般,更詭異的是在她近乎半裸的身軀上,居然盤繞著數條手臂般粗細的怪蛇!
袁秋嶽心中一陣陣作嘔,險些吐了出來,他強忍住燥亂的心緒,凝視著眼前的一切,暗自思忖道:“莫非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便是“八荒魔女”令我誅殺之人不成?看她的樣子,即便不被怪蛇咬死,恐怕也沒有氣力與人交手過招了。”
轉瞬間袁秋嶽便來到那女人的近前,他正在猶疑是否該出手刺殺之時,猛見得那怪女人痛呼著倒在地上翻滾起來,看樣子正經受著難以忍受的煎熬!
袁秋嶽一時間有些不忍,看著眼前蓬頭散發的女人如此模樣,也不免生出一絲惻隱之心。他定睛細瞧那些盤繞遊動的怪蛇,但見每一條蛇頭之上,皆生有一個赤色肉冠,在如此陰暗的環境裡,居然還透著殷殷的紅光。
這些毒蟲有的晃頭吐信,有的張口噬咬,讓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袁秋嶽疾步上前,揮動“驚鴻劍”連番旋劈,眨眼間那幾條赤冠怪蛇便被斬為兩段。
那女人雖然痛苦不堪,但也覺察到有人侵入石陣,並幫助自己斬殺了身上的怪蛇,她忍著疼痛,喘息著問道:“你……你是什麼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袁秋嶽略一停頓,道:“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會被困在這個鬼地方?”
蓬發女人發出一陣刺耳的尖笑,那笑聲淒厲無比,讓人聞之寒徹骨髓,好半晌她才止住了笑聲道:“鬼地方、鬼地方,嗬嗬……說的好,這裡本來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你既然來到這裡,那便陪我一起共赴黃泉,路上我也算有個伴兒了,嗬嗬……!”
袁秋嶽用劍一指喝道:“我幫你斬殺了身上的毒蛇,等於救了你的命,你卻因何想要我陪你一起去死?”
“救我?”
蓬發女人冷聲道:“你哪裡是在救我,你明明是在害我!想我林碧瑩被困在這石陣之中,隻能靠服食‘赤岩毒菇’苟延活命,時日一久,毒性早已侵入五臟六腑,唯有引洞中的‘絳冠魈蛇’噬咬身體,方可達到以毒攻毒的效果,誰知你竟在我生死一發之際,將那些救命之蛇儘皆斬殺,這不啻於斷送了我僅存的一線生機!”
袁秋嶽聞言愣了半晌,一時到不知如何應答。
這自稱林碧瑩的女人又道:“如此看來,你定是受姚玉鳳、司空相、曹毅鴻等鼠輩差遣,前來搶奪‘飄渺一劍’的吧?哼!你們恐怕是白費了心機了,那‘飄渺劍法’殘卷早已被神秘人盜走,你即便殺了我也休想得到,哈哈哈……!”
袁秋嶽急聲問道:“到底是何人盜走了劍法殘卷?”
林碧瑩止住笑聲道:“看樣子你果然是為了劍笈而來,你以為我會告訴你麼?簡直是癡心妄想!”
袁秋嶽道:“沒錯,確實是姚玉鳳差我來此,不過你們之間的恩怨過節我並不感興趣,如果你告訴我殘卷的下落,我或許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少用鬼話欺我!”
林碧瑩道:“你也是‘紅鸞教’的門人吧?‘紅鸞教’哪有省油的燈?趁早收起你那套偽善,既然今日你闖入石陣中來,那你就算是進了鬼門關,看我先宰了你這不知死活的家夥再說!”話音未落,整個人竟然飛騰而起,兩手十指箕張,朝袁秋嶽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