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秋嶽道:“我此來目的有二,其一是探查‘紅鸞教’的虛實,二來是伺機營救被這夥妖人擒擄來的武林同道。”
皇甫婉兒道:“無念燈主此舉委實令小女子佩服,不過這邪教總壇絕非等閒之地,你可有十分的把握?”
袁秋嶽道:“僅憑我一人之力,恐怕難以做到萬全,‘逆天洞’狹徑縱橫交錯、方向難辨,目前僅有你所見到的天字號囚牢,或有脫出的可能,至於其它被擄的各派同道,若要接近實屬不易,即便能救得出來,而如今他們已武功儘失,又如何能安然逃離出這魔巢險地?!”
皇甫婉兒點首道:“燈主說的甚是有理,有些事非能力所能,也不必強求,否則不但救不出被困之人,連自身也難免陷入絕地!”
袁秋嶽道:“所幸目前我已獲取了那‘八荒魔女’姚玉鳳的信任,她恰巧分轄嶽陽分壇,按其權責,這妖婦打算由我勸說皇甫姑娘及令祖父‘巴陵聖君’歸順‘紅鸞教’,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假意屈從邪教,而後摸清此地虛實,再伺機而動!”
皇甫婉兒喜道:“此計甚妙,如今敵眾我寡,能避免血拚乃是上上之策。”
袁秋嶽道:“所以自今日起,皇甫姑娘你便留在我身邊,一是可以迷惑姚玉鳳,讓她相信你已委身於我,二一個你毒傷初愈,如果有人對你不利,我也能及時保護。”
皇甫婉兒道:“多謝燈主盛意,婉兒留在此處亦無不可,不過……”
袁秋嶽見皇甫婉兒麵現難色,於是問道:“不知皇甫姑娘有何不便之處?”
皇甫婉兒道:“無念燈主,婉兒昔日曾在嶽陽樓前立擂招親,江湖英雄多半知曉我已身有所屬,誠望燈主對小女子能夠以禮相待。”
袁秋嶽聞言點了點頭,道:“皇甫姑娘雖然身處險境,卻依然能守節識禮,實在難得,請放寬心,在下絕不會對姑娘有失禮之舉。”
皇甫婉兒道了一聲謝,而後問道:“我在嶽陽時收到消息,據聞貴派‘冥燈鬼府’與‘紅鸞教’曾有一番廝殺,不知可以此事?”
袁秋嶽輕歎一聲道:“沒錯,此言非虛,我‘冥燈鬼府’在此一役中大傷元氣,手下門人死傷殆儘,在下也正是因為要報滅門血仇,才甘願犯險,潛入‘紅鸞教’總壇中來。”
皇甫婉兒道:“我之前便打算與貴府聯手對付‘紅鸞教’,沒想到機緣巧合,竟在此情境下與無念燈主相識。”
袁秋嶽道:“看來此乃天意使然,皇甫世家與‘冥燈鬼府’如今能夠聯手對敵,這夥魔教妖孽注定無法逞囂武林太久的!”
二人正在交談之際,猛聽門外傳來爭執之聲。
隻聽一個聲音道:“不知深淺的丫頭,趕快給本尊讓開,不然當心老夫對你二人不客氣!”
緊接著聽到庭廊中的一個侍女道:“神使息怒,姚壇主已將那皇甫婉兒賜與新入教的門人,並吩咐不許外人打擾,還望神使不要為難我們下人才好。”
“放肆!”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隻聽其中一個侍女慘叫著摔倒於地。
另一位侍女怒叱道:“‘度厄神使’,你因何要出手傷人?難道你想與姚壇主作對不成!”
那個“度厄神使”冷聲道:“皇甫世家的死丫頭與我有斷臂之恨,今日既然將其擒獲,我焉能容她在此逍遙快活?!”
侍女聞言又道:“神使若要討那皇甫婉兒,婢女也不敢阻攔,不過肯請神使在此稍候片刻,容我去通稟姚壇主一聲,以免事後不好交代!”
“去你娘的!”
“嗵——!”
“度厄神使”飛起一腳,正踢在侍女的心口窩,那侍女立時口噴鮮血,癱倒在地。
在屋內的袁秋嶽與皇甫婉兒皆是一驚,尤其是皇甫婉兒,她聽到那句“斷臂之恨”,心中不免充滿驚疑,腦海中飛快地思索著,自己到底與何人交過手,並令其失掉一臂。遺憾的是,她儘管搜腸刮肚,也沒能想出半點眉目。
雖然皇甫婉兒沒看到來人的真麵目,但她隱約覺得那“神使”的嗓音似乎在哪裡聽到過,可惜一時半刻卻又想不起來。
此時袁秋嶽低聲叮囑道:“皇甫姑娘,無論出現任何情況,你都不可顯露武功,以免節外生枝,由我先出去會一會來者,你留在這裡等我。”言罷飛身而出,疾步來到了門外庭廊。
皇甫婉兒哪裡肯獨自留在屋中,她也不假思索地緊跟在袁秋嶽身後,尾隨而至。
袁秋嶽抬眼望去,隻見一個錦衣人正滿臉煞氣,怒罵不止,在他身後,跟隨著六位黑衣劍士,而兩名侍女,一個玉手掩腮,眸中含淚,另一個則蜷臥在地上,不停抽搐,看樣子傷得不輕。
皇甫婉兒一見那錦衣人,禁不住渾身一震,她從此人的斷臂與臉上的傷痕已經認出了他的來曆。這個錦衣人非是旁人,正是昔日假冒“摧花公子”之名,試圖剿殺“古峒雙隱”的“紅鸞教”“度厄神使”,江湖人稱“乾坤魔尊”的尚千渚!
這魔頭的突然出現,可真令皇甫婉兒吃驚不小,因為她知道,“乾坤魔尊”的武功絕非等閒,當日雖然愛郎用“映血劍”削斷了他一條右臂,而愛郎胸前也中了尚千渚一掌。由此看來,能以武力克製“乾坤魔尊”之人,恐怕全天下也沒有幾個。如今他挾怒氣而來,顯然是要報昔日斷臂之仇,僅憑自己的武功,斷然不是此魔的對手,更何況自己目前功力隻恢複了七成。
想至此處,皇甫婉兒急忙用傳音入密對袁秋嶽道:“無念燈主請千萬當心,此人武功十分了得,萬萬不可力敵!”
袁秋嶽聞之並未膽怯,猛地斷喝一聲道:“何方狂徒,竟敢在此撒野!”
“乾坤魔尊”目露凶光,打量了袁秋嶽與他身後的皇甫婉兒一番,而後道:“老夫乃本教‘度厄神使’尚千渚,你是又什麼東西?!
袁秋嶽道:“你這四肢不全的廢人,還不配問我的身份,識趣的給我速速退去,否則連你僅剩的胳膊也給你掰斷!”
“哇呀呀……!”
“乾坤魔尊”聞聽此言,直氣得頓足怪叫,他大吼一聲咆哮道:“無知小輩自尋死路,看老夫捏碎了你!”話音未落,整個人飛步躥了過來,揮動獨掌,施展“乾坤截脈手”,朝袁秋嶽要害襲來!
袁秋嶽表麵冷靜,但心裡也並無必勝把握,他知道,按目前的情形,即便自己一味忍讓也無濟於事,不如索性與其拚死一搏,或能有所轉機。心念至此,他足踏七星步法,舞動雙掌,與尚千渚鬥在一起。
隻見罡氣激旋,勁風震耳,掌影亂舞,塵砂橫飛,一時間直戰得地暗天昏,風雲色變!
“乾坤魔尊”一邊猛攻,一邊暗自吃驚,他這一生與天下英雄交手難計其數,能與之匹敵者可謂如鳳毛麟角,除了在袁秋嶽“映血劍”下吃過大虧之外,還沒有哪個人能在他手下討到便宜。可如今眼前這位新入教的無名小輩,居然能在自己手下走過五十餘招不分勝負,這怎不令他又氣又驚?
袁秋嶽那邊也頗感驚異,自從“冥燈鬼府”一役,他還未遇到過如此強勁的對手。
數月前,他為救被“冥燈鬼判”誤傷的顏月朦,不惜將自身五成功力相傳。論究實力自然大不如前,況且他記憶已失,忘卻了自身的武功,如今與尚千渚這樣巨魔相抗,頓感力不從心。更為不利的是,他肩頭的咬傷尚未痊愈,一番纏鬥下來,攻防亦難免受掣。
“乾坤魔尊”一時無法取勝,不覺惡念上湧,他側眼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皇甫婉兒,冷不防擺脫袁秋嶽的攻勢,猛地朝她撲了過去。
皇甫婉兒猝不及防,驚出一身冷汗,想要躲避已然不及,見尚千渚的“乾坤碎心手”攻到眼前,慌忙擺玉掌迎了上去。
“砰——!”
一聲悶響。
再看皇甫婉兒一連退出七八步,站立不穩跌坐在地上,刹時臉色泛白,胸口氣血翻湧。
“乾坤魔尊”原以為皇甫婉兒內力全失,自己使出八成功力的一掌,必可令她當場斃命,豈料她卻以掌硬接,並能逃過一劫,這怎不讓他暗吃一驚?!
尚千渚正待再度出手,袁秋嶽已然飛躥過來,擋在皇甫婉兒身前。
“乾坤魔尊”暴吼一聲:“六死士聽我號令,給我格殺勿論!”話音未落,已施展出獨門絕學“逆轉乾坤”,打算避過袁秋嶽,直取皇甫婉兒的性命。
袁秋嶽心知皇甫婉兒勉強硬接一掌,已然受了內傷,若是再受一擊,必然性命不保。皇甫婉兒是被自己帶出囚牢的,如果有任何閃失,日後又將如何向牢中諸人交代?可眼下獨鬥一個“乾坤魔尊”已是不易,再加上六名死士,此戰想要取得勝算,簡直比登天還難!他心急之下,腦中靈光一閃,急忙從佩囊中取出一顆黑色鐵丸來。
尚千渚招式還未使出,猛見得袁秋嶽手中多了一顆烏黑發亮的鐵丸,不由得臉色大變。他是“紅鸞教”的“度厄神使”,自然認得這霸道無比的暗器。雖然他恨不得立刻將二人斃於掌下,但也不能不顧生死。
“快退!”
“乾坤魔尊”喝令一聲,人已如流星般向後倒飛出去。
六名死士不明原因,一時間竟呆立在那裡。
袁秋嶽手臂疾揮,喊了一聲:“著!”
“嗖——”
鐵丸劃空而出。
在出手的一瞬間,袁秋嶽抓緊皇甫婉兒的手臂,朝庭廊左側的花池縱身一躍。
“轟——!”
一聲爆響。
那顆鐵丸在“乾坤魔尊”身後炸裂開來。
隻見濃煙彌空,血肉橫飛,哀嚎之聲不絕於耳,整個庭廊頃刻間變成了斷壁殘垣!
待毒煙慢慢消散,眼前的景象已是慘不忍睹。
適才還狂囂無忌的“度厄神使”尚千渚,此時已被炸得成了一堆碎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