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小雅道:“高深莫測,絕對不在薛良辰之下。”
袁秋嶽聽罷此話,後脊也不禁有些發涼,他十分清楚,明裡的敵人並不可怕,而隱形的對手,才令人防不勝防,因為你無法知道這些人藏匿在何處,也判斷不出自己是否已經在他們的窺視之下,甚至自己的一言一行可能早已暴露無疑,隻不過對方如同貓戲老鼠一般,並不急於要你的命罷了!
施小雅接著說道:“此時在總壇的各階教眾亦不下千人,重要隘口防範嚴密,如果冒然行事,恐怕難以全身而退。”
袁秋嶽道:“雖是如此,但我也打算破釜沉舟、冒險一試了,因為閻梓茗已經傳令下去,若被囚的各派門人再不歸降,將會儘數處死,一個不留。”
施小雅道:“是啊,此事確實迫在眉睫,‘逆天洞’裡遭禁的各派人物足有數百人,不知家父是否也在其中。”
袁秋嶽道:“我想令尊應該不會囚禁在那裡。”
施小雅道:“你為何會如此猜測?”
袁秋嶽神色一沉,道:“因為我初來之時,便是被囚禁在那裡,似‘逆天洞’那如地獄般的處境,沒有人能活過一年,假若令尊尚在人間,一定不會藏匿於此。”
施小雅臉上顯出失望之色,她幽幽一歎說道:“我能斷定如今家父確實尚在,因為他老人家曾與‘無上劍客’柳南城,在機緣巧合下得到了一部‘公輸秘簡’,也就是後世人們傳抄的《魯班書》,家父能保住性命,很大原因便得益於這部奇書,‘紅鸞教’以我與如詩的性命相威脅,逼迫家父和柳南城為他們監造‘萬蝗機駑’,以及各種霸道暗器,並定下凡有功時,便準許我父女二人相互傳訊一次。”
袁秋嶽道:“原來如此,他老人家能僥幸逃過魔教毒手,亦是受到先賢之庇佑,對了,關於那部奇書,我也曾有所耳聞,昔日我‘星月山莊’有位長輩,叫做‘量天玉尺’佟世奇的,他便精通此道,不過我記得他似乎說過,此書被下了‘毒咒’,凡習閱者,必要遭受一劫!”
施小雅一點螓首道:“沒錯,確有此事,當年公輸般之妻私自乘馭木鳶翱翔於空,結果突發意外不幸墜亡,公輸般悲痛欲絕,於是便在傳世之書簡卷首,題下‘鰥、寡、孤、獨、殘’,五字毒咒,既凡想學這部奇書內容者,必要遭這五字中的一劫,也正因如此,後世再難出現神工巧匠,這大概都是‘望咒卻步’的緣故吧?”
袁秋嶽道:“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麼一段掌故。”
施小雅道:“其實這裡麵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普通人即便你得到‘公輸秘簡’,也沒辦法自行修習其中的奇技淫巧,因為凡入此門者,必須以師帶徒、方可傳承。”
袁秋嶽道:“這似乎與道教的‘畫符’秘術有些相似之處。”
施小雅道:“沒錯,這套書中的秘法,與‘奇門遁甲’之術相比亦不遑多讓。”
袁秋嶽點了點頭道:“這一點我也頗有同感,在我進入‘冥燈鬼府’之前,也曾見識過‘萬蝗駑’的厲害,令尊身懷此等奇能絕技,足可稱得上是當今的奇人異士了”
施小雅道:“家父也隻是懂些皮毛而已,因為此書過於詭異,所以在粗閱之後,他老人家便將其送與好友柳南城處保管,雖是如此,卻依然沒能逃過毒咒之厄,我母親在生我之時,便難產血崩而死,隻剩下我父女二人相依為命,所以我無論如何也要把他老人家救出來!”
袁秋嶽將一隻手輕撫在施小雅的香肩上,說道:“小雅,你忍辱負重這些年,實在是不易,如今你我已有夫妻之實,救出令尊乃是義不容辭之事,你且放寬心,若不蕩平魔教,我袁秋嶽誓不為人!”
施小雅道:“眼下有這幾件事必須儘快查清,第一當然是我與柳姐姐父親的下落,第二,要想辦法化解你體內的‘蠱毒’,第三要搞清楚沈紅鸞閉關之處。”
“蠱毒?”
袁秋嶽眉峰一緊,問道:“你是說我也中了魔教的‘蠱毒’麼?”
施小雅道:“沒錯,既然你是被薛良辰‘擒’來的,那他除了要用秘傳的‘斷經截脈’指法封住你的穴道,還會給你下蠱,以防你生出叛教之心!”
袁秋嶽道:“你說的對,我記起來了,那薛良辰的確是給我服下過一物,當時我隻當是某種毒藥而已,所以並沒把它當作一回事。”
施小雅道:“如果隻是毒藥,我尚有辦法化解,唯獨這‘蠱毒’,確實令人頭疼!魔教中原本隻有聖教主沈紅鸞一個人精通施蠱之術,後來出於對入教之人的控製,便將極為簡單的下蠱秘法,傳給了閻梓茗與薛良辰兩個,低階的教徒由‘恨天居士’代為掌控,而分壇主以上教眾,則由少教主本人暗中下手,以防中途出現不服號令或叛教者!”
袁秋嶽眼中充滿關切的問道:“小雅,是否你也被那妖女下了蠱?”
施小雅搖了搖頭道:“這倒沒有,因為施蠱之人,必然擔心會被毒蟲反噬,所以凡在教中扣有人質遭挾者,便可暫保一時無虞。”
袁秋嶽道:“那要如何才能化解這些蠱毒呢?”
施小雅道:“傳聞隻有施蠱之人,才有解蠱之法,即便你將他們殺死,想必也是徒勞的。”
袁秋嶽道:“這可就十分棘手了,在你之前薛良辰曾來找過我,他業已懷疑我入教的目的,好在被我暫時逼退。不過萬一他對我暗下毒手,我又能如之奈何?”
施小雅道:“這個薛良辰沒有對你下手,應該是懼怕少教主降罪於他,試想一下,如果你因蠱毒發作而死,他是絕對無法逃脫責罰的,目前閻梓茗對你頗為看重,這家夥焉敢輕易造次?”
袁秋嶽道:“你說的有些道理,即便他跑到閻梓茗跟前去揭我的底,那個妖女也一定會認為,是薛良辰出於妒心而有意為之。”
施小雅莞爾一笑,道:“真沒想到你這魔教的煞星,居然能在虎穴龍潭中左右逢源。”
袁秋嶽苦笑一聲道:“雖然可以暫時無憂,卻也不能掉以輕心,萬一身份敗露,就算能遁出魔巢,恐怕也難逃毒發的厄運。”
施小雅道:“薛良辰的蠱術還很膚淺,僅能將蠱蟲封存在丹丸中,靠人力送入受控人口中,而閻梓茗則比較厲害,她能親手豢養各種毒蟲,並在對方難以覺察的情況下,對其下蠱,甚至還可以使用咒語催動蠱毒發作,你看到今日董靖遠之死,便該知道那妖女手段的可怕了!”
袁秋嶽道:“難怪董靖遠如此輕易的伏誅,原來是被閻梓茗的蠱毒所製,這也讓我明白了為何如此多的武林高手,會加入這邪惡無比的‘紅鸞教’,並心甘情願的受其驅使,看來這魔教當真不可小覷。”
施小雅道:“據聞那聖教主沈紅鸞才是真正得到了‘巫蠱’的真髓,不僅可以下‘無形蠱’,而且還能夠殺人於千裡之外,並能控製人的心智為其所用。”
袁秋嶽心中一震,道:“那女魔真有如此恐怖?”
施小雅道:“還不僅如此,如果她給某個男人下了‘鐘情蠱’,那麼這個男人便會死心塌地的愛上她,若是半途出現異心,便會暴斃身亡、無疾而終!”
袁秋嶽不禁打了個冷顫,喃喃自語道:“世上竟有如此匪夷所思的秘術,此魔女不除,必將天下大亂!”
施小雅道:“是啊,‘巫蠱’之術已有數千年之久,源於‘巫醫’一脈,後來逐漸走入異途,被世人孤立乃至敵視,如今僅有少數區域尚有傳承此術,這些人多為女性,又稱‘蠱婆’,身份極其神秘難辨,常令人談之色變,沈紅鸞或有機緣深得此秘傳,並將之作為圖霸武林的一種手段,可見其心之險惡,我們最後避而遠之,不要輕易去招惹她才好!”
袁秋嶽道:“那這個沈紅鸞到底去了哪裡,為何至今毫無蹤跡?”
施小雅道:“知道她行蹤的,恐怕隻有少教主了,我隻聽聞她在閉關,似乎是為再度開啟‘奇門’做準備,魔教數次偷襲‘隱仙穀’,無非也是想得到‘奇門之鑰’罷了。”
袁秋嶽聽到“奇門”二字,略微遲疑了片刻,而後問道:“這個‘奇門’到底是個什麼所在,竟讓‘紅鸞教’如此勞師動眾、不擇手段的反複襲擾‘隱仙穀’?
施小雅道:“曾有傳聞,聖教主沈紅鸞所修的一身上乘武功,便是得自‘奇門’,而在這‘奇門’之中,有個被鎖住的神秘石窟,在石窟的儘頭有一眼清泉,據說如果飲了此水,不僅可以長生不死,而且還將容顏永駐,不過想要開啟石窟之鎖,就必須得到‘奇門之鑰’才行!”
袁秋嶽聞言,不禁發出一陣冷笑,緩緩說道:“看來這個女魔頭恐怕是要枉費心機了。”
施小雅滿麵疑惑,問道:“念郎,你為何能如此肯定?”
袁秋嶽嘴角略帶傲氣地說道:“因為這世上唯一能得到那把‘奇門之鑰’的人便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