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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女人緩緩往前走,每一步都十分沉重,她一直覺得很了解自己的孩子,但慢慢的,她發現真相並不是這樣。
緊跟在司徒安媽媽身後,宣雯和高命終於進入了之前無法進入的區域,在這裡隻有司徒安的媽媽可以自由移動。
天井公寓是家的一部分,算上道路另一邊的荔山醫院,才是一個完整的家。
所有的美好和所有的醜惡被一條通往未來的路分隔開,溫馨和殘忍就這樣擺在兩邊。
中年女人走在最前麵,她心目中的司徒安是自己的驕傲,成績名列前茅,孝順懂事,對人友善,從小就被街坊鄰居喜歡。
“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從來沒有騙過我……”
天井大院內的陽光好像長出了細密的血管,它們仿佛一條條手臂想要抓住中年女人,可現在這個家真正的主人司徒安已經死了,過去的陽光拉長了女人的背影,卻無法將她重新拖回大院當中。
“跟我猜測的一樣。”宣雯感受到了異變:“在這個看似正常的世界裡,媽媽是唯一的病人;但實際上,所有正常的東西都是惡鬼和陰影世界裡的詛咒物變成的,隻有患病的媽媽才是唯一的正常人,因為媽媽寄托了司徒安最後的人性,是司徒安最珍貴的寶物。”
當最後正常的媽媽也變得異常,家就和外麵可怕的世界沒什麼區彆了。
陽光變得陰沉,曬在身上不僅不覺得熱,還會感到刺骨的寒意。
越來越多的血色混雜在陽光當中,天空儘頭好像浮現出了惡心醜陋的腸道肉壁。
“司徒安不相信任何人,除了已經離開人世的母親,所以媽媽才是真正的守護。”
媽媽在的地方就是家,媽媽瘋掉之後,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相同的顏色——黑暗、血腥、醜陋。
“這好像就是司徒安當時的經曆。”高命和宣雯跟著中年女人走到了路中央,女人逐漸放慢了腳步。
走在最前麵的她,提前看到了醫院內的某些場景,看到了那和天井大院格格不入的恐怖。
“阿姨,現在能幫司徒安的隻有你了,如果連你都不願意伸手救他、連你都要看著他墜入深淵,那他真的再沒有一絲希望了。”宣雯的手輕輕搭在中年女人肩膀上。
不知是宣雯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出於母親的責任,她沒有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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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靠近醫院一步,身後所有正常的事物都會發生異變,天井大院的四棟公寓似乎變成了裝滿屍體的停屍間,蔚藍的天空出現淺淺的裂痕。
“這也是幻覺嗎?”中年女人的目光望著醫院的窗戶玻璃,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
“您願意讓司徒安一個人去麵對那些嗎?”宣雯站在中年女人身側:“真相就在那裡,真正的司徒安就在那裡。”
因為愛,所以誓死保護,也是因為愛,所以有了破綻。
司徒安的媽媽最終走到了路的另一邊,她停在醫院入口處。
宣雯還想要說什麼,扭頭卻發現高命沒有跟上來:“你在等人嗎?”
微微搖頭,高命抬起自己的左臂,那裡出現了五根乾枯的手指。當他用化妝鏡照向身後的時候,能夠清楚看到盲人大狗的身體幾乎被扯斷,兩尊古怪的神像啃咬著他,但他就是沒有鬆手,死死抓著高命的左臂。
現在司徒安的家變的極不穩定,盲人的手好像真的抓到了高命。